陪他待到了后半夜。

神界的夜晚，比人界的夜晚更冷。

陪他到夜深后，她说：“就这么想回到人间？”

他睫毛颤了颤，轻咬嘴唇，眼眶泛红，说：“我只是不清楚，父母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

最亲近的人，伤害自己最深。

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憎恶他，攻击他的眼神，就足够他千疮百孔。

她沉口气，说：“抱歉，是我让小仙带你父母上的天界，我最初只想留住你。”

没想到会让他这样悲痛。

他说：“就算是你的错又如何，我爹娘他们不会再回到以前的模样。”

丑陋的面孔暴露后，父母之后就算表现的再怎样和善和蔼，也不可能获得他的信任。

这一夜，安宁，安寂。

第二日。

她下令，让小仙送他的爹娘回归人界，并将二老的记忆清除，如此，二老没有经历过天界的光明，自然也就能接受人界的平凡。

但他好疲惫。

他沉重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三天，一动不愿意动，什么都不愿意去理会，只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休息下去。

突然好累。

他将亲情当做最重要的，可如今他才发现，人性的恶，会剥离所有的情感，他是他们的儿子，可在利益面前，他可能会是他们最痛恶的敌人。

好累。

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睡下去。

暮雨跟她在偏室下棋。

暮雨说：“看吧，玩砸了吧，把你家小猫猫给弄抑郁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感情这种事不要强求。”

她说：“但有这种经历对他未必是坏事，有的人看重爱情，最终就会被爱情所伤，有的人在乎友情，最后可能会被朋友背刺。亲情更是如此。”

她静静将棋子落下，“亲情爱情友情，到最后，都不如自爱。当他学会去珍惜他自己，那么其他人的好坏，自然就伤害不了他。”

暮雨笑：“你总是喜欢说这些大道理，不过，你不也爱他？您就不怕您的这份爱情，会被他所背叛伤害？”

她说：“若他背叛我，就可以令他走向幸福，那背叛就背叛了。而当我有这种想法时，我也同样获得了救赎。”

她喜欢的是他自爱的样子。

同样，这也是她爱自己的折射。

一段关系，舒服最重要。

强求来的，玩一玩还行，时间长了，终究会磨人磨己。

所以她放他自由。

也希望他能快乐。

暮雨是听不懂她的话了。

但林双，听懂了。

当她过去他的房间，用同样的话安抚他后。

他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没错，爱人不如爱己！

他现在就要去过自己快乐的生活，何必去管父母如何，父母若能给自己带来快乐，那自己就去接触，若他们不能，跟他们断开又何妨？

他振作精神。

然后，他认真看向她，说：“师父，您就是我的神。人家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作为我的神，是不是应该跟我一起去人间？”

她笑了，抬指戳了下他的额头：“就你机灵，说话还知道兜个圈子。”

他也忍不住笑了笑，垂眸腼腆说：“我这不是怕被您拒绝嘛，再说了，我给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饭菜，您都吃惯我的手艺了，我这一走，不也怕您会寂寞。”

她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人界，她暂时还不想去。

他思考再三后说：“那我也晚一段时间再走，您都收我为徒了，不教我学艺，怎能称得上是师父。我得跟你学点功夫，不然有点亏。”

聪明死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