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没有回答。

这次附体，他发觉她的魂魄有裂痕，应是某一世经历为她带去太沉痛的打击，令她灵魂因此碎裂受伤。

这份伤痛被带到今生。

如果她没有走玄学这行当，那什么事都没有，她顶多就是会在某个时刻觉得莫名其妙的悲痛。

可她一旦入局，这个裂缝，就足以成为她恶化的原因。

所有伤痛背后，都会隐藏阴郁的情绪，其中包含杀戮，恶念，愤怒，无助后的极端自保。

这些情绪，会迫使她走火入魔，变得疯狂。

他现在在她的身上画上符文，虽不能治愈她灵魂的创伤，但能帮她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恢复意识。

他在她的身上画上符文，每一寸的皮肤上都落下了黑色的文字。

她从一开始的反感，到后来的无所谓。

随便了，他愿意怎样做随他便，她懒得去管。

一晚上过去，符文最后一笔封笔。

他累的直接睡去，魂魄自然离开她的躯壳，她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红衣女鬼这时候飘到冰如的身边，跟冰如说：“你们两个，人鬼殊途，多少有点可怜，连抱抱这种行为都不能有，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让你们变成同类。”

冰如并不在乎变成同类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她敏锐的捕捉到女鬼的意思。

她问：“你之前说过，你只负责保护我和我的爱人，只做对我们两人好的事情。那么，白术是谁。”

她这句话问的不明不白。

但女鬼却听明白了。

红衣女鬼干笑一声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幽幽飘走。

冰如回想到，八年前，白术占据弟弟的躯壳，同她说过，他在地府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的她，泪流满面哭着看着他。

为什么。

在地府，她为什么要哭着面对他。

她攥紧手，垂下头，心口开始有剧烈的抽痛感，这令她连呼吸都觉得难过。

她忘记了大多数的事情。

但她隐约觉得，自己仿佛在某个时刻下，痛失某个人。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白术的前世。

所以红衣女鬼才会特意说，她和白术不能抱抱，有点可怜，为什么可怜？因为白术是她前世的爱人，而这一世，她却连触碰他的机会都难得。

身上的符文莫名发红，为她带去微弱的刺痛。

她明了。

这符文的作用，便是在她情绪微微失控时，以灼烧为用，刺伤她让她疼痛，从而令她恢复理智，保持清醒，不会被情绪带动着走。

他倒是操了不少心。

这时候，堂口的门被敲响。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弟弟。

弟弟抱着她为他缝制的娃娃，软软的站在门口。

他不会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这并不正常。

弟弟是失智儿，他只会坐在一个地方流着哈喇子，等待别人的照顾和爱护。

他不会有能力，甚至是有方向感，来到堂口，来到门前看她。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她看见弟弟已经逐渐长开的面容。

弟弟的面容，是那样的熟悉。

熟悉到，她确定在某个时刻，某个前世，与这样一张脸谈笑风生过。

她看着弟弟的身影，错愕时。

突然一阵头疼，她抽痛的低下头，捂着头。

脑海一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个跟弟弟长得很像，但是要比弟弟大些的男子，心口中了一把刀，浑身是血被她抱在怀中。

这个画面。

她看见，情绪上没有多大反应，可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冷汗也瞬间流淌。

怎么回事。

她无知的，茫然的看着自己满是冷汗的双手，身体颤抖到好似经历了很恐怖的事情，哪怕她现在什么情绪都没有。

弟弟这时候，在门口说了一句话：“足，足够。”

足够。

这一生已经足够。

她的脑海，很自然跟着弟弟说的那句话后，补充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这一生已经足够。

他，生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意识彻底崩溃在这一刻，她茫然无措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