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
离中秋节越来越近。
火车上的生活枯燥乏味,只有聊天、吃饭、睡觉。貌似也挺丰富的,相对于之后的我们来说。就吃饭这一项来说,这盒饭已经达到会餐标准了。
“下车!”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带我们上车的那位排长。
都说你突然看向他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他也看向我说:“下车了,你准备在车上当几年兵啊?”
就像课间睡着了,被上课铃叫醒,然后看着老师走进来一样。我极不情愿地站起身,随后我的铁头就跟行李架来了一次巨龙撞击,排长看着我,摇了摇头,还是没能避开我这种兵。
果不其然,我成为了最后一个下车的人,不用想,如果打起仗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全连等着的那位,就是每个连队都会有一两个的那种兵。
我想,现在锻炼自己还来得及。
我们戴着“朝天帽”,走着不整齐的齐步,从嗓子眼中挤着口号,迎着夕阳,登上了南风车,车辆缓缓驶向天际线,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进入的军营。就这样,我们在班长们敲锣打鼓的热烈欢迎中开启了人生的第二章节。
没想到,敲锣打鼓队伍里的大高个排头,就是我新兵营时期的班长,幸好他只喜欢打鼓。
没想到,新兵营结束,我离开他的时候,就像死过一次。就像后来我带的兵离开我一样。我告诉自己,不要离开他,不要离开他们。
宿舍楼,就像军训时那样:充斥着花露水、蚊香、消毒水、舒肤佳的味道,走廊上有扫地的声音、班长们吹牛逼的声音、新兵喊“到!”的声音,还有连长指导员喊某人的声音。
班长把门推开,只看到门口站了两排面对面的人,将我们这批人放在中间,用掌声和笑容将我们包围,我们尴尬地笑着,有人跟着鼓掌,有人跑进队伍里去找人握手。
我当然是那个自始至终都很懵逼的家伙。
班长带我进入了房间,原来这是个排房,一共住着四十六人,每班十一名新兵一名班长,还有一名排长。
我倒是庆幸,这排长不是带我来的那位排长。
刚开始的日子很简单,第一天我们只是去饭堂吃了下车面,有意思的是,坐在最头上的那个胖乎乎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军官,总是跟一个老兵说悄悄话,然后老兵就会站起来喊话,我估计是重复那个胖子的话,那胖子应该级别不低。后来我知道,是营长和某班长,这位营长说话是要搭配麦克风的。
班长们皮肤很黑,身板很硬朗,身体直的像是箭,我在想,我们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班长说这是因为他们经历过很多严格的训练,成绩好的人腰杆才直。
我信他个鬼。
后来我信了:在几年后的班长集训中,因为长期负重训练,导致我们都出现了驼背的现象,就像小时候背着较重的书包变得驼背,在大后期为了准备考核,降低了训练强度,队列训练成了主要科目,我们的体态才得以纠正回来,但是纠正回体态的同时,我们也找到了自信。
现阶段的我们,很快就能养成良好的体态。
第一次四点钟起床叠被子,第一次凌晨五点钟打扫卫生,第一次进行真正严格的训练,即便只有队列训练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某天晚上,我们洗完澡回到宿舍后,我在收拾夜间内务,突然感到脚底刺痛,一看,原来右脚的脚掌已经完全变成了大的水泡,我问班长:“班长,这咋弄?”
“死不了,不用管。”班长说。
我问他:“为啥左脚没有呢?”
因为向后转是从右边转的。
这就是我们前期的日常,那时候班长排长们还很温柔。
他们晚上给我们盖被子的时候会故意把我们弄醒,后来他们说,不弄醒你们,你们哪知道知道是谁给你们盖的被子啊?
“这么玩是吧?明天我去找营长,你们也记着是谁弄的”刘朋大声的说。
然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说话了,不敢再说话了。
部队是个大熔炉,什么样的奇葩都有,刘朋就是其中之一。我庆幸,自己不是班里那总会出现的一两个人。
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排里仅有的四个排头之一,仿佛带领着所有人迎着朝阳向前行进。班长说,要么你就是他们理想的方向,要么你就是挡住了别人的阳光,我一听就懂,一干就废。
第一次体能测试,我不负众望地将三公里跑出了十八分钟的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