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队长邹烨辰带着在外驻训苦力们回来了。
我还记得在七月份的第一阶段,我们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荒郊野外进行驻训,到达当天,我们按照流程卸载物资,就在刚刚卸载完毕的时候,听到了邹烨辰的咆哮:“快!装回去!”
我们纳闷,卸了一个小时的物资,又要装回去?
“暴雨!”他指着我们身后,向我们跑了过来。
我们回头,只看到身后那座山的上空,已经被无尽的黑暗笼罩,无边无际的黑云像张牙舞爪的恶魔,接近着我们。
我们再回过头来,晴空万里。
大家疯了一样地把粮食、木床、马扎和锅碗瓢盆锁进车内,然后冲进友邻单位的帐篷里。
进入帐篷几秒后,天空的水龙头被打开了。
暴风卷着巨浪伴随着雷电,将夏天的闷热全部发泄了下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恐怖的气象,我们一百人坐在一个防水帐篷里,一些未经世事的大学实习生互相开着玩笑:“世界末日了。”
紧接着,外面就出现了两个人影。
不会是山贼吧?我想。
他们站在临时搭建的炊事区,居然开始生火做饭。
周运也跑了出去,要去帮助他们。
就这样,我们顶着暴风雨,所有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有的人负责搭帐篷,有的人负责做饭,有的人负责淋雨,有的人负责边搭帐篷边做饭边淋雨。
每个帐篷重达八百斤。我们需要搭建二十顶帐篷。
吃饭倒是不急了,就今天这种状况,是否准点开饭也无所谓了。
从下午五点,到早上八点,我们终于完成了驻训前的全部准备工作。
清晨,气温已经到了三十五度。
这片野地的特色就是不出太阳,永远闷在云层之上。阳光直射在云层中,无比团结的云层将热量分散,再闪耀着大地。
我们无处可藏。
我被分配到了炊事组工作,但我走的是螃蟹步。
七月份的我,因为大量的熬夜加班,体重已经涨到了一百六十斤,全身都浮肿得厉害,现在我的大腿根处和腋下,已经彻底磨破了。
对我这个乖宝来说,做饭是完全不会的,更何况用铁锹翻炒那么巨大的锅。
晚上,我们回到帐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在单位训练期间,处长的任务只有喝酒和喝酒,大家没有领头羊,也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打扰处长的兴致,尤其是“火山事件”之后。
果不其然,我们搭建的劣质帐篷已经被水淹了,变成了一个泥潭。
我在泥潭里脱下战靴和裤子,看着已经报废的两条腿发呆。
天铭教给我一个诀窍:“把花露水喷在磨破的地方,再铺上爽身粉。”
我想起来,花露水的成分好像是有酒精的,于是我喷了。
天铭,我谢谢你。
我的惨叫声和天铭放肆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宿舍,被迫有难同当的老班长们看着我,在未来的几天,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老兵。
几天后,因为刘忠旋没有洗大米便开始熬粥,所以近百人食物中毒,于是都窜了。
处长管我们叫喷射战士,野外驻训变成了“肠道抗病毒训练”
作为炊事员,我很清楚炊事班是必须运转下去的,于是我捂着肚子去炊事班干活。
好家伙,原本热闹的炊事班,今天只有一个人,大家都不得不在医疗区“休养”。
天铭对我说:“别干啦!看看你,印堂发黑,一脸的死相!”
我不听他的,一定要继续干,虽然喷射了,但我认为自己还是个战士。
我带着难堪的表情,捂着肚子问他:“班长,您不也在干么?”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挺住的,那种由内而外的虚弱和头晕脑胀,真叫人难以忍受。
“哎呀,教了半年都教不会!”他拖着长腔,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喷射的都躺下了!抱着手机,他们就完好无损,你没有手机,干一会儿就接着喷呗……”
我习惯性的尴尬,但我好像没必要替别人尴尬,现在的我应该是很有底气的。
那他也没把其他人叫回来啊?
他看着天上的云,缓缓说道:“烂人烂命啊!哎呀,就剩咱老哥俩相依为命啦……”
我懂了,于是我不由得感到唏嘘。
于是,在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