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病,只有金氏伸出援手借了银子看病。
虽然最后孩子没留下,怎么说也是大恩一份,不管金氏做了什么,其他人便算了,唯独田嫂到处这样说人家,未免太过分。
村人唏嘘几句离开尹村长家,陆安然一回头,却见云起不知何时站在了房中窗前,手里拿着什么往上一抛,又接住。
“爱看死人,又好打听,年纪轻轻怎么就老成了。”
陆安然听出来,他是在讥讽自己爱家长里短,未免同他辩驳,干脆就领下来,“世子谬赞。”
云起身体一动,曲腿坐在窗沿上,拿着东西的手搁在上头,另一只手对着陆安然招了招,“过来。”
陆安然认为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眼下也是。
她犹疑几息,上前道:“世子还有什么指教?”
“吃烤红薯么?”五指分开,里面一只还在冒着一点热气的红薯露出来,烤的焦黑的皮衬着他如玉般掌心,分外扎眼。
陆安然想了下,道:“刚才那位王寡妇送你的。”
云起把红薯抛给陆安然,点头道:“昨天她家小儿差点摔破头我给顺手捞起来了,她送些东西来感激我。”
红薯的余热烫着陆安然柔软的手,愕然道:“田嫂误会了。”
“你现在该明白,很多事就和你当仵作一样。”云起抬起一根食指往眉骨的地方轻轻敲了两下,“从别人嘴里听来看来,都不如你自己一双眼睛。”
陆安然想说她不是仵作,可又觉得云起的话有几分道理。
“金氏呢?”
云起反问:“一人良善与否,要论私德?”
第31章 意外
风起云动,山岚高处叠成,雪花簌簌落下。
“我总听说盛乐郡云世子成日里纸醉金迷,是个糊涂的,现在看来,诚如世子所说,从别人嘴里听来看来,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怎么?”云起勾了玉壶在手中,衣袍微散,广袖云纹浮动,烟岚云岫,如仙如妖,“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陆安然双手交握,掌中贴着那只慢慢散失余温的红薯,对上云起戏谑的笑容,道:“同被困在这里,世子不急吗?”
玉壶倾倒,醇醪佳酿流入口中,酒水沾过唇畔,带出一丝妖艳朱红色,云起轻笑道:“观月于本世子如同左手右臂,本世子既派了他去现场,等同本世子亲身上场,足可见本世子诚心是打算尽早出谷的。”
“阿嚏——”
十里外,观月抹了一把热汗实在想不太明白他一个堂堂王爷府侍卫,怎么就沦落到搬石头的境地了,若叫墨言那小子知晓了,岂不是笑掉他大牙。
满山的风雪不是风雪,全是他洒下的泪花。
“世子之前说房间里多的不止水,可还有什么不妥?”当时情况太乱,陆安然只匆匆看了两眼尸体。
云起晃着手中酒壶,“尹家二子好似很怕冷,屋中摆了不少炭盆。”
陆安然拧眉思索了一番,大概炭盆摆放的位置与她相背,倒是没有注意,“按理说一个人被按入浴桶窒息,必然伴随剧烈挣扎,可我看过尸体,上半身全无挣扎痕迹,反而膝盖腿处有磨损。”
云起挑了挑眉头,那么两眼,对着个赤身裸体看的还不少,“所以呢?”
陆安然抬眸:“最大的可能他当时处于无力反抗的情况。”
“嗯?”这一声从喉咙里发出,带着慵懒的腔调,“你是说他死前人事不省?”
陆安然点头:“或是药物所致,或是外力,不过我需要查验尸体才能知晓。”
云起看着她,忽而问道:“你突然同本世子说那么多……”下巴对着陆安然手中的红薯抬了抬,“因为一个红薯?”
陆安然一怔,刚才这些疑问困惑自己半天,见到云起不知不觉就全说了出来,他一提醒才幡然醒悟,似乎有些不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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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到天黑前陆安然都没有再出房门一步,翻动手中《千金药典》,一行字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索性放下书册,揉了揉眉心。
直到闻见香味望过去,春苗到底还是做了梅花糕,每一个小巧玲珑,形如花瓣,中间点了胭脂红,见之可喜。
春苗拿了个小食盒,边装边道:“如魏氏说的,这事确实有些邪乎,怎么凭空就出现个浴桶,人还溺死在里边,会不会真有鬼啊?小姐,要不咱们换一家借住。”她认为,既然死了人,住在这里着实有些不吉利。
“鬼杀人还需费那些事?”陆安然咬了一口梅花糕,蓬香松软,甜而不腻,吃了甜食果真心情好,看春苗装了一小碟,随口道:“徐甲他们胃口大,你这几个怕是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