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因着同姓,陆安然不禁念了出声。
云起走到旁边,啧道:“看来这人独领风骚了。”
两人看完文章有些意外,这文章自然极好,不过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因不同人爱好风格不同,自然对文章的评判眼光也有差异。
“你们在好奇兰亭碑吧,好奇为何陆元第一?”旁边一个老头乐颠颠的凑过来,“嘿嘿,问我老头子就对了。”
陆安然和云起一起露出疑惑表情,他们一句话还没说。
老头摸了摸下巴上几根稀疏胡须,模样有几分得意道:“不用问,老头我每年都给无数人解释过。”手往前一指,“这个陆元呐,可不单文章写的好,他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学识渊博。”
砸吧一下嘴,像是回味,“想当年一人舌战群儒三天三夜,把一干才子全都说趴下了,乃当之无愧第一人。”
老头翘起一根大拇指,满脸都是佩服。
“说来,这个兰亭集会,还是因陆元才开始传扬出去。”
沂县出才子,读书人多了就爱好找同类交流心得,从最开始三四个寻了‘兰亭’这个偏僻处,慢慢人就多了起来。
“那年凭空冒出个陆元,读书人呐,特别在周围小有名气的,都清高,几句话不合,大家就开始文斗。”
老头给三人描述那个场面,“文对文,诗词对诗词,到最后谁都不服谁,就将腹中所学全都拿出来斗。”
毫无疑问,陆元出口成章,妙语连珠,滔滔不绝,不管四书五经还是其他古书,他都能张口既来。
老头说起这个,目光中带了一种神采,“到最后甚至佛法道义也搬出来,将一众学子堵了个偃旗息鼓。”
陆安然看向空荡荡的‘兰亭’,人已去,昨日辉煌似乎还在。
云起问:“怎的没听过陆元这个名字?”
这么才华出众的人,不该被埋没才对。
老头朝天叹口气:“陆元这个人,就好像掉在童家的那把鬼火,来的妖气,消失无形。”双手背在身后,溜达一圈准备离开。
“老人家且慢。”陆安然全然抛掉了兰亭的旧日盛况,快走两步过去,“您刚才为何要说鬼火,是亲眼看到的吗?”
老头每日来这边溜达溜达,也是闲人,倒不急着走,转回头道:“小女娃也对狐仙感兴趣,老头警告你一声,可别想着拜那玩意儿,说不定是福是祸。”
陆安然不在意那些,换了个话说道:“我们从外地来,听说这里出了个狐仙,怕无意中冒犯了,麻烦您仔细说道说道。”
“对。”云起轻笑道:“据传狐仙爱抓漂亮姑娘,我们得防着点。”说着话,还揶揄的看了陆安然一眼。
老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大腿一拍,“哎哟,原来是两口子啊。”
“噗——咳咳咳——”墨言让花生米呛住了。
抬起头,眼神惊恐,心里暗叫:“夭寿了,这女人当世子妃的话,他这个马车夫岂不是得干一辈子?!”
不管墨言心中多么惊涛骇浪,老头摇头晃脑的开口说道:“童家个作孽人家哟。”
第93章 鬼火
王都位于淮江以南东部位置,沂县在王都往下,属江东。
南方多植被,山川秀美,生活在此,长期受温山软水影响,连人都极其精细温柔,民风尚和。
老头一口带口音的官话,语音腔调里能听出水乡柔婉,特别最后一个‘哟’字拖长了,饶是骂人,都听着像打情骂俏。
“投洛西河的小妮子叫秀珍。”老头就用着这样与面貌极不相符的语调,慢悠悠道:“童家往上几代都是种地的,我们这地方你们大概不知道,有句话叫‘春前累死牛,秋后饿死娃’。”
“那几年淮河水患,上面顶不住了,就将水往我们沂县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沂县的地啊,就不适合种庄稼了。”
“扯远了,说回童家。到了秀珍她爹这一辈,县署开始叫人种果树,这一来种地的日子确实好过点,但要多好,也没有,总之饿不死罢了。”
“秀珍五岁就被她爹卖给了一户员外家,拿了钱她爹开始做生意,几年过去居然渐渐攒下一个小铺面来。”
兰亭靠水,垂柳荡在水里,和着潺潺话语声,泛起一波波水纹。
老头说话不疾不徐,还时不时停下发出感叹,“那户员外家在秀珍十二岁那年出了些变故,从沂县举家搬迁去了别的地方,不过倒是好心人家,没将秀珍变卖去别的地方,反而给了卖身契放她回家,算是了结一段主仆善缘。”
“本是喜事,到了童家却不一样。只因秀珍她爹发现自秀珍回去后,家里生意开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