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味。
陆安然被浓郁的花香吹得回过神,只清清淡淡地说道:“我忘了,许是送药吧。”
明明她找云起在前,做药在后,可当下,她只想到这个借口。
坐上马车的时候,陆安然还在想,果然和聪明人说话是件很省力的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一切心知肚明。
云起在告诉她,昨日种种皆成空谈,切莫思量,莫追究。
糖坊廊小木牌下面,云起半隐蔽在巷子里,眼前浮现当日一幕。
陆安然不知,早在定安郡主三番两次下手后,云起就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就算定安郡主被皇帝禁闭法华寺也没有撤回,尤其这回无方远在帝丘未归,更不可能放心陆安然独来独往。
所以陆安然到达提刑司前,云起先一步就知道了,也特意安排了那一出。
因为就在前一夜,云起从胡家回提刑司当晚,他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信来自云王府安插在赤城的暗桩,上面写:阴家与千赤密谋;帝派一万新军历练,于赤城附近失踪,疑被鬼城吞掉。
云起稍微和苏霁一合计,就看出皇帝用意,名为新军历练,实则出兵北伐。
“皇帝要对北境出手,而军队恰巧在赤城附近失踪,你想想赤城距离谁的属地最近?”苏霁敲着桌子,满脸严肃道。
云起也撇去平日里做给世人看的吊儿郎当模样,俊美容颜在夜灯下多了一丝冷冽,“我外公的洛川郡。”
苏霁道:“军队失踪地太过蹊跷,以皇帝想法,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云起轻哂道:“先有阴家和千赤的事,他一定疑心云王府也处心积虑,与洛川郡里应外合,吃掉了他的一万人马。”
皇帝一直不放心云王府,这样一来,云起在王都的处境会更危险。
“皇帝这一步棋走得很妙,先是以帝丘道场名义把你们全诓至帝丘,表面上悟道修行,实则抓为人质,一旦这一万兵马及时赶到,再寻点由头兵起纷争,关键时刻以北境各世家嫡子嫡女要挟,这场征伐就成功了一半。”
观月看不透,“既然蒙州七郡如今除了阴家外,都有嫡子女在稷下宫入学,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地弄去帝丘呢?”
“王都大动干戈消息传得快,还是帝丘那等小地方行事方便?”
观月脚底冒出一丝凉气,为政者真的比得是谁心眼多。
“还有一个事。”苏霁手一停,宽袖扫过桌面,起身道:“你对陆府嫡女,到底抱了何种想法?”
云起不说话,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晕出一团暗影,让他脸上多了些说不清的晦暗。
观月想说苏霁问这个话有些逾矩了,但室内气氛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苏霁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你当知晓,云家先例在前,你和她走近,只会带危险给她。”
“云兄,你可知道……”苏执回来,没注意云起神色与往常不同,兴致勃勃地说起刚才所见所闻。
云起一步走出阴暗,夕阳扑洒在他身上时,忽然想到那一日的光辉几乎与现在如出一辙。
她自晚霞中走来,又踏着余晖离开。
可惜,没有看到她表白时的样子。
第238章 惊风夜
马车行到告示张贴处停下,鹿陶陶身子一晃脑袋滚到陆安然怀里,她将人拨开推到旁边,打开帘子往外探身一看,围拢的人们居然还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
马车夫甩了下空鞭,拿起随身小酒壶喝一口,看到陆安然探头,笑着道:“小姐稍微等等,嘿,都是群书生,咱们也不好赶人。”
陆安然经过提醒才发现,这群人几乎都作儒冠长衫打扮,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一起,一时间好像全城的书生都来了这里。
心里掐算一下时间,“为了八月底秋闱吧?”
乡试,考生按着所属地在各州、府统一参考,一般在八月举行,故又称为秋闱。
马车夫抓着马鞭爽笑道:“可不是嘛,好些离得远,又怕水土不服,家里有些底子住得起客栈的都提前过来适应适应。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如此,眼下还算好的,等到了下个月,必然客栈又要人满为患,一间房难求。”
这一层浅显谁都知道,然陆安然还知道个别县署会将院试中发挥出色的考生推荐给上一级,考生拿着推荐信四处走动走动,机缘之下拜个门生,先过个暗路。
人群略有松动,她借着一个空隙终于得见告示内容——
本府欲招纳抄书者,有意者携带一份本人字帖至京兆府,时限十日,重金。
让大家聚而不散的不是抄书这一项事,毕竟手头拮据的读书人替人抄书也算一种谋生手段,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