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眼尖,穿过人缝看到几人,顿时眼前一亮,“丫头,快过来瞧瞧。”
一个三军元帅家小公子,一个侯府病弱贵子,袁方得罪不起,哪个都得罪不起,好说歹说劝和了半天,两伙人总算分开,结果凤倾当着他的面往后仰倒。
袁方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今日不是地藏王菩萨诞辰日,而是他的受难日。
更要命的是附近几家药堂都关门歇业,袁方纳了闷了,不是说佛寺不兴,菩萨们连香火都快吃不到了,怎么一个法会人人参与,弄得兴师动众。
护城军排开人海,云起几人顺利走到最前面,看得出凤倾情况不好,嘴唇紧抿翻紫,脸色苍白如纸,眼睛死死闭着。
“他身上常带的药已经喂进去了,一炷香了还是没什么效用。”
陆安然蹲下来把脉,少顷起身。
“怎么样?”袁方着急道。
陆安然沉默须臾,道:“脉沉弦细,心气痹阻,脉道不通。”
袁方胆战心惊道:“能救?还是……不能救?”
“我不通内症,大人还是另找大夫前来,最好尽快去凤府将黄大夫找来。”
袁方唉声叹气,“早就派人去了。”只是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话。
人群里忽然蹿出一把雷公嗓:“哟,治不了啦。”
众人一回头,眼睛差点被一团黑色糊住。
“夫子。”陆安然行礼。
雷翁身体胖动作却利索,手一挥,五根手指夹了一把银针,“我问你,气淤何解?”
“化瘀通脉。”
“内行阻断呢?”
“气贯活穴。”
雷翁眼珠子往旁边一瞪,“都围着干什么,全都散开,我只教我徒弟,你们想偷师啊?”
袁方看到雷翁的时候就偷偷松了一口气,连忙让护城军疏散人群。
其他人退开了,站在一匹白马旁边的青年突兀地显现出来。
面前青年二十出头,面容仅属端正,身高而强壮,手里握着一杆枪,笔直站在那里,颇有几分英气。
苏执这个王都百事通给大家低声介绍:“他就是汤家的汤淼,父亲是汤得正。”
汤得正是白虎、青龙和狼山的三军统帅,手里兵马不多,不过驻军天子脚下,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云起哦了一声,难怪这位汤淼如此横行霸道,居然敢和素有‘混世小魔王’之称的凤倾当街打斗,感情人家后台硬着。
雷翁准备施针,看到鹿陶陶捧着双脸蹲在一旁,就好像看戏的姿态,嘴角抽了抽,“小妮子,等会要见血,你还是躲远一点吧。”
鹿陶陶脑袋一歪,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黑老伯,你要刀砍还是剑劈,我帮你啊。”
雷翁听后黑脸直抽,这年头怎么可爱小姑娘越来越少。
他手下动作飞快,扯开凤倾的胸口衣服,一连十几根银针下去,惹得鹿陶陶拍手叫好:“哇,戳成大刺猬了。”
雷翁额角有汗流下,口中道:“陆丫头,看好了!外关透内关泄之,公孙直刺一寸,慢针刺入巨阙、关元,之后神门、曲泽。再以大陵、内关、支正、太冲活血化瘀、理气通络,而后间使、足三里、上巨虚、下巨虚振奋心阳,化气行水。”
陆安然手指微动,似乎跟着雷翁的动作下针,不一会儿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最后一针。”话音落地,雷翁的针稳稳刺入鱼际穴。
凤倾胸口猛地振动,骤然喷出一大口血,之后双手十指的指尖,也有鲜血泊泊而出,整个人像个血人。
陆安然裙角沾染了一些,可她顾不上,这会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晕昏聩,就好像刚才施了一遍针的人是她,几乎气力用竭。
雷翁调侃道:“年轻人不行啊,气血两亏,经不住一点折腾。”
袁方远远看着,那么多血哗哗往外流,流得眼皮子直跳,要不是撑着对雷翁的信任,早就按捺不住。
“好了,一刻钟后拔针。”雷翁甩甩衣袖,很是洒脱的走人。
陆安然拦在前面,“夫子,你会医术。”
雷翁假模假样的作惊讶状:“你不知道吗?”挠了一把脑袋,“哦,那是你笨,你也不想想你师兄那一身医术继承自哪里,他又不可能无师自通。”
陆安然本该想到,只是她无法理解一个医术高超的人为何隐在医辩宗,而且还无人问津。
雷翁趁她愣神脚底抹油走了,陆安然拿他没办法,反倒是鹿陶陶忽然拍地掠起,追上雷翁,喊道:“老黑子,你等一下,我问你个事情。”
袁方被刺激了一夜,此刻凑过去小心问道:“陆大姑娘,小侯爷应该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