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软弱无能的儿媳,也只有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孙女惦记着给她点盏长明灯。”
陆安然无意中听到过孟时照父女争执,料想孟府内部并不十分和谐,如同很多其他表面光鲜亮丽的大家族。
“你点的灯是否可以消除亡者孽业我不清楚,但它至少应该能照亮你的内心。”陆安然轻缓的声音如银杏叶般徐徐而落。
孟时照笑了笑,“抱歉,让你耳朵被荼毒了。”
不论孟时照平时看着多么冷静聪慧,她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子,孟学礼一出事好比孟家的天塌了,可家里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孟时照只好勉力撑着。
“我就想找个人说几句话。”孟时照目光没有定点地放远,幽幽道:“我想,我们能称得上朋友吧?”
陆安然颔首道:“正好我没什么朋友。”
孟时照摇摇头,“那你混得比我惨,稷下宫的人背后都叫你怪人。”
“难道你不是吗?”陆安然蹙眉看她。
陆安然孤僻,孟时照不合群,两个人可算半斤八两。
两人对视哑然失笑,孟时照道:“我以前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笑过后,孟时照碾碎一块点心放在手心,任凭胆大的灰雀在她手心啄食,“其实来法华寺还有一层原因,京兆府招了很多人抄书这件事你应当知道吧。”
陆安然免得糕点被孟时照都祸害了,拿了一块放嘴里,点头嗯了一声。
“京兆府征集一百学子抄书十日,皇上让南宫止亲自监督。”从中可看出皇帝对这件事的看重,孟时照点了一下认真吃食的灰雀一下,道:“因着《闺德图说》由淑妃提及,余外的事就全听凭淑妃意见。”
比如淑妃说这一千本书日后先发书院,让天下女子尊礼守德,再比如她还想卖个人情给兴王,提出让定安郡主参与抄书。
“淑妃的意思,让定安郡主修身养性,顺便这也是一件功德,上面不少故事都有警示所用,或许抄着抄着她就想明白了,省得在寺庙里无事可做,再给闷坏了。”
陆安然没听过这件事,不与云起走近后,她的消息来源可谓闭塞。
灰雀吃饱了展翅飞走,孟时照低头拍掉残留的一点糕点屑,道:“明着供奉长明灯,实则我想在佛前抄书,如果借此机会亲近兴王妃,或许我父亲的案子还能快点有转机。”
陆安然不知说什么好,或许说什么都不合适。
反而孟时照自嘲地笑了一声:“是不是很功利?”
她一向最不屑这样的事,可她最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两个人都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其中诸多缘由不用细想都能明白,沉默片刻,陆安然淡声道:“如果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那就去做对的事。”
孟时照睫毛微颤一下,“好,我没看错人。”
—
寺中僧侣说超度法会准备就绪,请孟时照前去正殿,两人在僧寮前的银杏树下分开。
见没人了,春苗从不远处走过来扶着陆安然,“听寺里小和尚说,抄书的学子都在西边另外开辟的一处僧舍里。”
两人随处逛逛,发现古寺妙处来,连春苗都忍不住感慨,“寺庙清净,听着梵音吟唱,奴婢的心都跟着静下来了。”
四处有檀香萦绕,使人从心灵开始感觉宁静,好像远离红尘俗世的喧嚣,暂得这一方世外之地。
只可惜没有离开太久,下个路口就又瞬间被拉回尘世。
两方人马在转弯的地方同时停下来,眼睛不着痕迹地都将对方打量了一番,短短一眼,似乎心中都明了来者身份。
陆安然先行礼:“见过王妃。”
眼前妇人形容端庄,面容精致不苟言笑,气质高贵,不需多言便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长时间凝视的威压,她红唇勾着,淡漠的双目不见一丝笑意,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轻视谁。
这样的仪态贵气,除开皇宫里妃嫔娘娘们,寻常人家里不得出,再加上这个时候出现在法华寺,除了兴王妃,陆安然不做他想。
兴王妃江婉真眼珠子微动,将陆安然一言一行看在眼中,朱唇开合,声音如珠玉一样美妙,“传闻陆氏嫡女整日覆面,名动王都,有惊世之才。”
丝毫不提陆安然更为名声远扬的‘丑闻’,一句话接触,就让陆安然看出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兴王妃不止是一位端方的王妃,还拥有非凡的气度。
“随本妃走走?”同样也不容人拒绝。
法华寺深处有莲池,八月秋风送凉,莲花正逢最后的盛放,莲蓬碧绿碧绿,用细小的茎干支撑着随风摇曳。
“莲花不仅是佛教的教花,还是佛教的吉花。”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