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道:“柳相知,你敢指天发誓,你当真毫无所知,难道当年陪着子桑九修去北境的人不是你?”
柳相知安静的站在那里,风吹得他两袖鼓动,像一尊雕像,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凝重中又透出淡淡缅怀。
他说,“丹绘……离开太多年了。”
皇帝忽然充满怒气地往前迈步走去,“你想做什么,用两副棺材来威胁朕?编排子虚乌有的谎言,你有什么企图?还是你本身就是前朝余孽派来的细作!”
“什么都不是。”广白表情空茫,他像是完成了一件毕生惦念的事之后别无他求般,整个人的精气神从里到外的被抽空了,“我给不了舞阳一个世人皆知的公道,也没办法杀你复仇,但我至少要将真相留在世上。”
皇帝一步停在沟渠边上,猛烈的火张牙舞爪往他这里扑来,他已经能感受到那股灼热,周纪留下的禁卫军赶紧拦在皇帝跟前。
陆安然看着广白背后有周纪在靠近,广白一点也没有察觉,在说着:“这世间,何其虚伪,人情淡薄,世态炎凉,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
他仰天长啸,“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
周纪看到时机成熟,猛地往前一扑——
扑空了!
他在半空里用力扭了一下身体,好险在沟渠旁停下,又急急往下探。
另一边,陆安然眼睁睁看着周纪扑过去的前一息,广白突然发力,双手用力往前一推,棺木被带下去的同时,他整个人也掉入沟渠。
“师叔!”陆安然眼神震颤,蒙面之下脸色大变,快步跑过去,被云起拖住了抱在怀中。
“让我看一眼。”陆安然张了张口,说了两遍才把声音发出来,“我没事,我就去看一眼。”
云起压着她后脑勺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到大火吞噬广白的场面,“乖,听话。”
火势很大,人体和棺木的焦味顺着风吹上来,所有人叫眼前的场面震撼的无话可说。
许久,云起感受到胸口一片衣服被濡湿了,他低下头,手指轻轻的拂过陆安然的耳畔,用苍白的语言重复着,“没事,没事了……”
皇帝背对着大家,只看得见他周遭散发沉郁的背影,还有紧咬牙根而使得颧骨微微凸出,他正对着周纪道:“将两副棺木带上来。”
周纪虽然觉得不可能,退一步说,就算能捞,这么大的火,估摸着待他们弄上来烧得也差不多了,但皇帝的命令不敢违背,于是呼喝着禁卫军想办法捞大火里的棺木。
袁方左看看抱在一起的两人,右看看子桑瑾还麻木的坐在地上,最后把目光放到柳相知身上,怎么说柳相知都是和他一样的局外人。
谁知柳相大人并没有回应他殷切的视线,而是同样望着沟渠发呆。
袁方心里第一万次后悔,他为什么脚贱来这一趟。
半个时辰后,不管周纪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里面的火变小一点,“怕是用了什么药物,微臣无能,没办法灭火。”
足足烧了一两个时辰,火才逐渐熄灭,然而里面除了焦炭,什么都没剩下了。
不待皇帝发火,柳相知叹道:“他早算计到了,没有给自己和他人留下任何后路。”
无法,皇帝叫周纪先把西山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
回去的路上,袁方浑浑噩噩一路,踏入京兆府的一刻,他恍然间想到,九凤冠失窃和王都城连环杀人案,这就破了?
第八案·完
第401章 崩塌
元宵过后第二天,倾盆大雨从天而下,雨幕连绵,伴随着春雷阵阵。
雷声再一次从头顶滚过,在轰隆隆的震动当中,两人披着蓑衣敲响陆府的大门。春苗开门,先看到萧疏摘下蓑帽,脸上也全都叫雨打湿了,面色因寒冷而发白。
“萧公子,这么大的雨怎么没坐马车,快进来。”春苗把门开大一些,好让萧疏进来,再一看后面的老者,笑着招呼道:“呀,雷夫子您回王都啦。”
雷翁拍了拍裤腿上一脚泥泞,“小丫头去煮些姜茶来,这天气可真是凉。”说完朝着风口打了声喷嚏。
春苗揉了一把脸,不知道刚才那点水是雷翁的唾沫还是飘过来的雨丝,抿了抿唇,“雷夫子和萧公子先去坐着烤烤火。”
一进去,萧疏奇怪道:“师妹不在家?”大雨天的还往外跑呢?
秋蝉沏热茶上来,“一大早让人喊宫里去了,好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世子爷来接的小姐。”
雷翁被自家师弟关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饿瘦一圈,虽然还是黑,牙口倒是好,秋蝉端来的一盘猪脚全进了他的肚子。
玄清双手撑着下巴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