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中时,心会归于沉静。
在墨尔本的日子,沈知蒽总会一个人调香。
——
如言而行,闻书砚飞去了北京,北方的十一月份渐入中旬,冬来了。
奉城中时常有飞机掠过军总医院上空,穿过云层向东飞去,或者从东飞出,闷声的轰轰隆隆,又逐渐消声。
奉飞在奉城的东向。
那里有闻书砚对五星红旗的热爱,对国防的支持,更有他的日夜心血。
初冬的冷空气乍来,医院里心血管疾病就诊患者极速增加,中老年人尤为多。
儿科里各种流感,肺炎已经达到爆满的状态。
不管排队的,还是襁褓中的,好像人人都在高烧,咳嗽,绝大多数人挂号24小时左右才能见到坐诊医生。
这一片慌乱中,沈知蒽在妇产科的见习期已经结束,紧接被无缝地安排到了骨科。
在骨科手术室中,沈知蒽见识了更多手术器械,锋利而生猛,骨锤、骨剪、咬骨钳、骨膜剥离子、骨锉……
一晃儿,闻书砚已经去北京六天了。
骨科手术室中,一台胫骨与腓骨开放性骨折的手术接近尾声,所有钢板与钢钉都固定好时,c臂机上位了。
带教老师忙喊赶手术室里的医护们,“快出去,都出去,尤其年纪小没生育过的,躲远点!”
一时间,手术室里的医护呼呼啦啦都快速往外走。
从头到脚踝深绿色手术服,蓝口罩,蓝拖鞋的医护站满了手术室门口,沈知蒽也是其中一员,当时她还不明所以。
有位站在身边的眼镜男医生同她说:“c臂机有辐射,长期在手术室接受辐射对身体不好,尤其怕影响生育。”
沈知蒽点点头,“明白了,谢谢老师。”
本来手术室里大家都挺忙的,现在反而清闲下来,除了小幅度走动走动没什么可做的。
于是有人低声说说话,这话就传到了沈知蒽耳朵里。
“听说,今天院长和副院下了手术台全都急匆匆离院了。”
“好像院长接了个电话,外面就开始有车候着,手术一结束,两个人几乎跑着下的楼。”
“是啊,好奇怪,毕竟他俩平时很少同时离院。”
“……”
沈知蒽默默听着这些话,心里愈来愈慌乱,院里有规定不允许医生跑动,紧急情况可快速走,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明显感觉到无菌手套不断沾上汗液,可是手却冰凉得要打颤。
待手术终于完毕,沈知蒽拿到手机时,第一时间给沈父和沈母分别打去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她站在楼梯间里,忽然觉得心脏向下沉去,腿也开始飘忽发软。
沈知蒽靠着墙蹲下,稳住声音给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家打去电话,果然,爷爷家的电话是保姆张妈接的。
张妈说爷爷不在家,昨天去北京了,有一位替他挡过枪子的老战友病逝,爷爷去送他最后一程。
“张妈,家里有北京那边的联系方式吗?爷爷和谁一起去的?今天和家里联系过吗?”沈知蒽紧握着电话一连串地问。
“中午联系过呀,奉城这边去了好几个战友呢,有专人陪同,蒽蒽这是怎么了,你爸爸那里有联系方式的。”张妈在电话那头说。
“我就是问问,张妈照顾好奶奶啊,如果家里接到什么电话,麻烦您打给我。”
电话挂断后,时间显示16点58分,沈知蒽手心里浸出一层凉汗,胃里开始一阵阵绞痛。
在医院的这段日子,她见多了生老病死,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恐惧,恐惧她担心的已经发生,冬季,老人,心血管疾病……
沈知蒽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窗台沉静稍许,开始给桑筱麦打电话,筱麦已经从沪上回来两天。
电话一接通,沈知蒽急说:“筱麦,我想用一下你职务之便,帮我查查我爸妈今天下午有没有飞机,动车之类的出行记录。”
桑筱麦听出来沈知蒽声音不对,也连忙说:“名字说给我。”
听筒里清晰地响起键盘声,桑筱麦说:“查到了,叔叔,阿姨今天下午飞北京了,蒽蒽,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蒽的声音冷得可怕,结了冰似的,又虚弱地要消失,“我爷爷多半在北京病了。”
“你要马上去北京么?赶快看一下机票,我上次晚上去上海机票很难搞,你要买不到,我去问问赵景尧。”
“好,我先去查票。”
沈知蒽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无论今天是否能联系上父母,她都必须去一趟北京,最好是爷爷什么事都没有,她再陪爷爷一起回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