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们都以当工人吃商品粮为荣,但凡哪个厂有意招工,一放出消息准能有一大群过来的,那都能抢破头。
要知道这工作要是转正了,可不是一百二十块钱能买到的了,那得千八百块才行!
所以老四媳妇这话一出,何老太太就心动了,工人啊,她家老四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要是再有个工人的身份,哎呦喂,她以后在村里都能横着走路了,不过一想到一百二十块钱,何老太太就觉得肉疼,“家里哪有一百二啊,咱家刚分完家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两个白眼狼愣是将我们棺材本都划拉过去了。”
老四媳妇才不信自家婆婆手里没钱呢,就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把钱都分给前面两个儿子,也就是嘴里哭穷。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她道,“我昨天知道这事也是犯愁,你说咱家老四要是没赶上这次机会转成工人,以后咱不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何老太太不说话,即使这个四儿子是她的心头宝,也没宝到让她将棺材本拿出来。
老四媳妇见她不说话,气恼的背过去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又是一脸担心,她咬了咬唇,犹犹豫豫道,“娘,你说咱们把小妹嫁出去怎么样?我娘家能给我点钱,到时候再加上小妹的聘礼,老四的工作这不就出来了,只是这样,怕是要委屈小妹了。”
老四媳妇虽然也喜欢有人替自己干活,而且小姑子胆小怯弱,平时存在感不强,只知道闷头干活,可她更想让自家男人混成工人,那时候她的腰杆子就彻底硬起来了,在几个妯娌面前也更有底气。
何老太太还是不说话,她在考虑老四媳妇的话,这个闺女虽说是她唯一的闺女,但她这人重男轻女的厉害,对这个女儿从小也是非打即骂,好在这孩子懂事早,知道帮着家里干活,她这才没将她扔了。
而且她留着这闺女,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干活,另一方面就是想挑个愿意出彩礼的人家,到时候高高的要着,再将人嫁出去,聘礼可是一分不能带过去的。
何老太太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眉头皱了皱,假装气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我好像那卖闺女的狠心老娘似的!”
老四媳妇赶忙伸手搂住何老太太胳膊,脑袋也靠过去,“您可别这么说啊娘,我就再没见过比您还心善的婆婆了,您这当婆婆都这么心善,对自己闺女更是一片慈母心了!”
何老太太被拍了马屁,脸上的褶子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心里熨帖极了,想到刚才老四媳妇说的工人和彩礼,她咽了咽口水,“你那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吗?”
老四媳妇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婆婆这是同意了,她就知道肯定会松口,平时对这闺女什么德行,妯娌几个都看着呢,金枝迟早就是被卖的货,“之前我娘家嫂子帮着打听了一户人家,愿意出八十块钱娶个媳妇,还不要嫁妆呢!”
如今一大家子一起在生产队干活,一年到头顺风顺水也就能剩下二十多块钱,八十块钱,怎么也得攒三年,还得是家里壮劳力多的人家。
这还是赶上好年景,要是碰上个水灾旱灾什么的,别说结余了,不倒欠队里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