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蔡看了看表,见时间到了,上前将他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消毒后重新装回针包里。
等余国庆将人送回屋来,两人又一起将余学伟翻过去。
“哟,田大夫在呢!”
孙艳红端着个木盆从外面进来,刚一进堂屋就从敞开的门里看见了田蔡的身影,她眼神闪了闪,热情的上前跟田蔡打招呼。
田蔡朝她点点头,继续跟余学伟讲解续骨膏的用法,孙艳红将木盆放去地上,倚在门边朝里面看着。
正是七月最热的时候,余学伟下半身只穿了件到膝盖的短裤,这会儿要拆夹板只需要将短裤卷上去就行。
田蔡刚才就拆开看过,这会儿也没什么避讳的,等他伤处露出来,打开罐子用竹片从里面挖了一坨。
这续骨膏卖相看着一般,是棕绿色的膏状物,若不是散发着药香,都容易让人以为这是一坨粑粑。
孙艳红见那父子俩脸上满是期待,于是好奇道,“这是弄什么呢?学伟那腿上不是做过手术吗,药膏直接抹上去能行吗?”
余国庆怕田蔡听了心里不舒服,赶忙回头斥道,“不知道就别瞎说,这是田大夫做的续骨膏,就是接骨头用的!”
孙艳红撇了撇嘴,“我就问问还不行了。”
她就不信这断了的腿还能用膏药接上,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小叔子后腰上的伤,还有割掉的那个肾,这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是回事呢!
孙艳红这几天洗了不少余学伟的衣裳床单,都是上面沾了屎尿或者血迹的,想到以后的日子要这么过,她心中分家的想法就怎么按都按不住。
不说腿和腰的伤,就是缺了个肾,人家部队以后都不可能要他了,到时候肯定要转业回来,回来能干什么?
就这身板,说句难听的可能以后连她个女人都不如了,就算真能站起来也是表面上看着和正常人一样,那内里缺了零件能一样吗?听说以后都干不了重活,可能娶了媳妇对那方面还有影响,孙艳红越想越觉得心焦。
可分家这事还不能从她嘴里提出来,不然外面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还有余学林也不会轻饶了她。
田蔡用竹片将药膏厚厚得抹在余学伟的大腿上,很快,那一片仿佛蹭上了某些排泄物,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药膏不是只涂抹就完事了,还要用手反复揉搓,让药效尽快渗入腿里。
这个揉搓的任务自然交给了余国庆,田蔡在一边看着,偶尔指挥几句,这力道得轻重得宜,太轻了没效果,重了对断骨不好。
没一会儿,余国庆的额头上就见了汗,他掀起衣服擦了一把脸,“学伟,你感觉怎么样?”
余学伟表情十分放松,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扎针过的原因,从昨天就开始麻木的双腿渐渐有了知觉,动的时候依旧没反应,却能感觉到他爹的揉按,左腿仿佛浸泡在热水中一样,暖呼呼的十分舒服。
听到他爹的问话,余学伟神色轻松的道,“很舒服!”
田蔡点点头,“就是这样,每两天换一次药,刚换完就这样揉按十分钟,让药物尽快渗透到皮肉里,等这罐子用完了我再给你拿,两罐用完,你这腿就差不多了。”
“谢谢!”余学伟眼含热泪,一脸感激的看着田蔡,满心都是感谢的话却只憋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