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流产后,武德英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两人一辈子都是在牛棚过了,失去了也就失去了。
可他们平反回城了!
重新过上以前的生活后,她才有了给长明留一个孩子的想法。
但她的身体不允许,于是武德英去了不少医院看过,无论是打针还是吃药,甚至各种偏方都试了,一直没什么效果。
而这些药物对人体都是有一定伤害的,一年多下来,她的身形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在衣服穿得厚看不太出来,比较明显的就是脸上的成片斑点。
显得整个人像老了十岁,长明已经很久都不碰她了。
也是这时候,武德英才开始后悔,开始怨恨。
她后悔当初没有将那个孩子留下,如果知道没几年后他们就会回城,这个孩子她肯定会想办法生下来,那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这种后悔折磨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头发更是大把往下掉。
直到她有天在医院看到了田蔡。
她的这种后悔终于找到了出口。
如果当初田蔡多劝劝她,如果她将自己流产的后果说得再严重点,如果当初她不顾自己的反对将消息告诉给长明,是不是结果都会不一样?
甚至武德英心里还有个隐秘的想法,田蔡那时候经常在外面跑,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困在牛棚的她要多,是不是外面早就有了运动要结束的苗头?
为什么田蔡就不能提醒提醒她,如果早知道运动几年后会结束,她的孩子怎么会死?
甚至这种怨恨在群众日报刊登了田蔡的事迹后达到顶峰。
她居然如此厉害,根本不仅仅是武德英以为的村医。
那她为什么要到处跑,如果自己流产时候她在村里,是不是她的孩子还能保住?
武德英已经精神错乱了,她觉得一切都是田蔡的问题,是别人的问题。
她觉得所有人都有错,甚至有时候会怨恨岳长明,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发现自己怀孕,为什么他不能多给自己一些关心。
怨恨鞠雯婷,为什么住在同一个房间,却不能发现她怀孕了,之后为什么不能在她有流产意向的时候阻止她?
武德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她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双手死死的薅住自己头发,“你们都是刽子手,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就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都是你的错,你不得好死!”
武德英笑着笑着忽然停下来,双眸直直的看向田蔡,眼里刻骨的恨意仿佛要冲出来。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知道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田蔡身上。
田蔡看她这样可以肯定,武德英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趁着她出门的空档,在门外听得心痛难当的岳长明忽然闯了进来,他一把抱住在拉扯自己头发的武德英。
“阿英,你看看我,我是长明啊——”
“阿英,我不喜欢孩子,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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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英的事情只是让田蔡觉得唏嘘,却并不会有任何负疚感。
她当时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她更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整理好心情后田蔡继续研究抗癌药,她的药方经过反复验证,很快就要投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