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和她,从一开始就迷失了。
许良辰早已忘记了他最初的目的。
阿景,她变得无所畏惧。
……
许良辰抱着阿景离开了地下室,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眸光晦暗。
“阿景,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为何总是钻研毒药么?”
阿景的一双小手交握在一起,不安分地做着小动作。
她还以为,许良辰不想告诉她。
眼下,他的神情严肃专注。
她隐隐觉得他这样有些可怕,心湖泛起不安的涟漪。
他是不是、不开心……
许良辰眼神微凉,他跪坐在床前,将阿景的裤腿一点点卷起来。
丑陋的黑色疙瘩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洁白细腻的指腹一点点抚摸上去,许良辰将她细瘦的一双脚踝圈握在掌心。
阿景的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只在脑海中勾勒想象被他抚摸的温暖触感。
蓦地,许良辰低下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
一缕黑发散落,挡住了他眼尾的血丝。
“你不是妖怪,你只是中毒了。”
少年如是说,微微沙哑的声音如凉夜寒水。
阿景的心微微刺痛,亦是微微发冷,随后渐渐地浮起暖意。
这具身体是不是妖怪,她很在乎。
现在,她终于有答案了。
那具小小的婴儿尸身安放了她的灵魂,结束了她千年的孤独流浪,让她邂逅了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少年。
她不会再把自己的心和身体分开看待。
漫长的岁月过去,身与心,已是一体。
这就是她的身体。
阿景伸出手,抬起许良辰的下巴,看着他深邃的墨眸。
复杂的眼神交汇。
许良辰仰望她眼中的热烈与纯粹。
“阿景,你中的是黑焰毒,其毒素主要来自黑焰蟾蜍。”
黑焰蟾蜍是极为罕见的品种,在南地更是少之又少。
医书上并无黑焰毒的记载,许良辰是在一本古老残破的毒典上找到它的配方的。
他制出了一模一样的毒,毒药和解药都用品鲜楼的倒霉掌柜试过了。
很顺利。
阿景了然,淡淡一笑。
她总觉得这些黑色疙瘩和癞蛤蟆的皮肤一样恶心。
原来是真的和毒蛤蟆有关系。
当年的那个小女婴,并没有承受住毒药的药性,惨死后被丢在野地里。
脚上的黑色疙瘩、锁骨的黑色皮肤、颊上的红纹、石脚趾……
她身体里的毒不止一种。
为什么?
许良辰松开她的脚踝,将一个雪白的小瓷瓶拿了出来。
“这是解药。”
阿景伸手去接,许良辰却不肯松手。
他眼神幽深:“喝下它,你会生不如死。”
给品鲜楼的掌柜试药的时候,掌柜已经中了亲弟弟下的毒,身体虚弱不堪。
他硬生生地在那种虚弱的状态下熬过了两种毒药、两种解药带给他的折磨,活了下来。
阿景身有残疾,比起虚弱的掌柜,好不到哪里去。
她将会体验到地狱般的痛苦。
阿景眉眼弯弯,笑意深深,看向许良辰的眼神中有一丝挑衅。
他以为她会退缩?
她不会。
这是命运欠她的债,现在它要还给她,她怎么可能不收……
阿景张了张嘴,她得开口“说话”,她要告诉他,她现在好高兴好高兴……
许良辰捂住她的嘴,笑吟吟地看着她:“阿景,你只是一个小奴隶,你没有资格做选择。有资格做决定的人只有我。我命令你,把解药喝下去。”
他的眼中没有笑意。
阿景亲了亲他的掌心,期待他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己做决定、承担属于她自己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