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告诉他们,这丫头手段了得,不能贸然伤害。
许云泽一颗心都要凉透了。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他和雪儿再不喜,也不至于伤害一个残疾的丫头。
在许良辰的眼里,他们做父母的就这么不堪?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酸味:“是啊,你有空把她调教得这么厉害,却没空回家一趟,也从来都不想着看望一下亲爹亲娘。
眼看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为的却是景业那个轻浮好色的浪荡子,为父真是高看你了。”
许云泽松开了楼雪的手,转身离去。
阿景有些不忍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眼望去,他身姿挺拔,步伐年轻有力,可是那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却透着浓浓的无力感。
她又想起了那个名字——
许良言。
永安侯,他只有许良辰这一个孩子了。
楼雪忽然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幽冷:“景业的事情,你要妥善处理。”
许良辰勾起一抹邪气阴鸷的笑容。
阿景一看就知道,她的主人又要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便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裳。
许良辰皱了皱眉,随即微微一笑:“母亲请安心,我会做的很干净。”
人肯定是要杀的,这一点不能退让。
楼雪点头:“还有,你十七岁的生辰,哪儿也不许去,必须要在家里过,一家人总要团圆一次。”
少年低下头,看向阿景。
今年的二月初五,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回烟花镇看烟花了。
“好啊,我都听母亲的。”
——
花街。
红袖阁。
大白天的,青楼里很安静。
偌大的宴客厅中,聚集了红袖阁所有的人。
一百个挂牌姑娘、三个管事姑姑、十五个保镖、二十个丫鬟仆役,还有一个老鸨和四个尚未挂牌的雏妓。
他们被捆得很结实,丝毫不能动弹。
许良辰慢悠悠地拖着一把椅子走过来,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错叠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请问,添香姑娘,是哪一位?”
无人应答。
只不过,他们的视线骗不了人。
许良辰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走到这群人的中间,将那个身上聚集了最多视线的添香拎了出来。
“咳咳,现在我要杀了她。你们谁都不许叫嚷,谁要是吵到了小爷的耳朵,我就把你们所有的人都屠杀干净。”
明亮的日光穿过镂空的窗格,照在许良辰手中锋利的匕首上。
添香面如死灰,娇艳的红唇一瞬间没了血色,煞是苍白。
她颤着声音求饶:“公子,饶我一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许良辰赞了她一句:“不笨。”
她不问他要杀自己的理由、直接切入正题,引入筹码,好为自己求一线生机。
看来,这颗软弱怕死的棋子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
“添香姑娘,你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你上过公堂、当过证人……”
添香的身子抖如筛糠。
上个月的事情,她当然记得。
“去年腊月,红袖阁里,景少爷一剑刺死花魁。我确实因为此事被传唤到公堂之上做证人。那日,我……”
许良辰抬起食指,抵在唇上:“嘘。”
“不必详述,我只是问你记不记得,没问你别的。我又不是来查案的,知道那么多细节做什么。”
他走到老鸨的面前,抬起脚,靴尖抬起她的下巴:“红袖阁里的姑娘们,你这个当老鸨的应该很了解吧?”
老鸨神情惶然,却也是个稳得住的人,冷静回道:“若是添香了解她自个儿十分,我便了解她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