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活着，只想吃得饱穿得暖，就像一条被链子拴住的狗，每天对主人摇摇尾巴。

这是她头一次反抗凤无忧。

她开始对自己的活法感到恶心。

雀女伏在榻上，压抑着声音，小声哭泣起来。

她好羡慕景姑娘。

……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谢同舟静静地看着雀女娇弱的脊背一起一伏。

他回过头，看见许良辰站在自己的身后，和自己看着一样的画面。

许良辰拍了拍他的肩，“姑娘家的面具丢了，你不知道替她捡回来？”

“因为师兄命令我，不许我离开客栈，所以我不能去。”

“那师兄命令你，去替她捡回来。”

“知道了。”

谢同舟径直走进雀女的房间，从窗口跳了出去。

雀女擦了眼泪，惊讶地去看，少年的背影转瞬即逝。

谢同舟这一去，很久都没有回来。

直至黄昏降临，他才重新踏入这个房间。

“姐姐，师兄让我给你捡面具，我找不到。”

他把一个猪八戒面具递给雀女，“拿这个替代，行不行？”

雀女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将面具接过去，用它挡住了自己难过的表情，“好看吗？”

谢同舟：“不好看。”

“呵呵。”

雀女轻快地笑了。

许公子说，她可以另谋出路。

他说的对，她是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她还有十几年可以活，人生还长着呢。

——

后面的两天，谢同舟还是一如既往，每天坐在雀女的门口守着。

凤无忧一直没有回来。

四月初三。

明月国。

这里地势高耸陡峭，看似摇摇欲坠的长桥是唯一的入口。

人站在桥上往下看，只能看见深不见底的朦胧雾气，一旦不小心摔下深谷，必会粉身碎骨。

据说，很多年前，曾有一位仙人降临此地，不知为何，仙人一怒，致山崩地裂，才形成了这般地貌。

自那以后，明月国就彻底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里面的人可以出来，外面的人却不可以进去。

明月国的子民，一旦选择了从长桥上离开，便终身不被允许回到故乡。

正因如此，这一次，明月国国主能够允许天下武人进入他的领地，在世人的眼中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一些心思谨慎的人，连热闹都不打算看，压根就不肯来。

他们认为此事有诈，而提议武林大会在明月国举办的现任武林盟主令狐五音就是罪魁祸首。

因而他们只是聚在凡城作壁上观，耐心地等待着大会最终的结果，绝不来蹚浑水。

除去这一小部分人，剩下的参与者都在长桥外排队登记，密密麻麻的人群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他们各自报上所属门派、姓名，经由士兵搜身，方可过桥。

有些心急的，从昨晚就已经开始排队，他们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就打败所有人、扬名立万。

许良辰早料到会是这样，他嫌吵，让谢同舟他们先走，自己则带着阿景悠闲散步，傍晚才到这里。

即便天色已经暗下，依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阿景和许良辰牵着手，立在队伍的最末端，静静地听前面的人闲聊。

“听说了吗？无月山庄的二小姐，死啦！”

“颜如月？”

“不是！死的是颜如月的妹妹，她家老头的私生女，名字叫颜星儿的！据小道消息，她的天分可比颜如月高……”

“什么时候的事？在凡城死的？”

“就在凡城死的。就昨天晚上的事，啧啧，那叫一个静悄悄，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