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幽妍其实对于顾晨夙也并没有什么责怪，据林老师说经历过一些灾难的人大部分都会有一种自责的感觉。不过，许幽妍并不同意顾晨夙有这种自责感，因为她很明白，李欣然的死跟自己算得上是有直接关系的。

第二次做出的反应和第一次一样，都是错误的。许幽妍的脑袋里有很多“如果”，如果不是第一次去找扫帚和簸箕了李欣然就不会因为自己没有人陪同而惨遭毒手；如果不是后来她没有果断劝阻李欣然继续在原来的学校里上学，李欣然就不至于再次遇到那个变态而跳楼自寻死路；如果，当时自己成功拖住了追过去的那个变态的话，李欣然也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许幽妍突然感觉仿佛是自己害了李欣然一般，也许每一步都是可以改变结果的做法，可一切都像巧合一般，最终促成了李欣然的死……

顾晨夙面对许幽妍的自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好像自己也就只能起到那么个陪伴的作用，可这一切的承担者也只有许幽妍一人。

许幽妍也是个要强的女孩子，抹了两把眼泪两颗小虎牙一咬就把后续的“小珍珠”给憋了回去。其实，顾晨夙就之前对于许幽妍的了解，他也很能明白许幽妍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太多悲观感情的，也许就这仅有的皱一皱眉和寥寥的几点泪珠对于她而言都已经算是多的了。

顾晨夙见去张律师家的公交车从公交车站的遮雨棚外开了进来，就没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着跟在许幽妍后面缓缓走上了车。还是工作日，别的公交车上的人寥寥无几，倒是许幽妍坐的这趟车上还有那么几个去碧螺菜市场买菜的大妈说说笑笑的。

可无论车上有多吵，许幽妍和顾晨夙的内心始终是沉寂的，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一刻，竟然心有灵犀地都选择了沉默。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乌黑的云朵下飘落了春天以来的第一场春雨。雨丝轻轻地滑落，在玻璃窗上顺出了一条条细长的痕迹，原本风尘仆仆的公交车观光玻璃在雨水的轻抚下一点点被剥蚀着，渐渐地，窗户便透出了春天时该有的新鲜，那抹透亮让许幽妍有些小小的心悸。

顾晨夙静默着坐在许幽妍隔壁看着外面的小雨有些担心：“下雨了，没带伞。”

许幽妍轻笑：“你还怕淋雨？”

顾晨夙嗤笑着回道：“我这是担心你淋雨感冒，我倒是无所谓。”

许幽妍冷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悄悄地掏出两片便携一次性雨衣塞了一片。顾晨夙一愣，看着许幽妍有些憔悴的脸庞忍俊不禁。

许幽妍也就这么默默地坐着，轻轻地看着窗外的片片乌云散落着的一丝丝小雨，心里莫名地感到一种安心。

面对许幽妍之前所说的那些与她自己相关的案件，顾晨夙还是挺激动的，只是没有任何外在表现。好奇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顾晨夙可不会像那些低情商的问题男孩一样不合时宜。

另一方面则是许幽妍的大逼斗顾晨夙再也不想吃了。

两个幼小的身影在这朦朦胧胧的雨里穿梭着，没有那种庸俗的欢快，只有那种不该有的成熟与沉稳。

公交车车顶的音响低沉地播报着，一站又一站，如同播报着谁的人生，一走一停之间，又不知是谁在经历着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