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幽妍长长地哈了口气,把玻璃窗上敷满了白色的霜,像个小孩子一般在玻璃窗上画来画去。方局乐呵呵地站在旁边一看,呦!还真别说!有模有样的!
许幽妍画了一个小女孩,细致到了几乎每一抹头发,天气还是挺冷的,好在有这窗外的寒风,塑造了窗里的雾水,给了许幽妍这么一个绘画的空间。没多久,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女孩就被画了出来,不过眼角处凝结的两滴即将坠落的眼泪,没多久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画完,许幽妍怔了一会儿,方局借此机会把这么一张精美的徒手在玻璃窗上作的画拍了下来,突然他意识到这幅画并不是许幽妍凭空想象出来的。即使学过手绘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如此熟练地凭空画出一张现实中的人的画像。
“这是?”方局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问道:“你给哪个小女孩画的?”
许幽妍也抿着嘴笑了笑:“这不是小女孩,如果她还在的话,估计跟我差不多大了,可惜她永远都长不大了。”
方局心里瞬间明白了这是李欣然的画像,难怪看起来有些眼熟,因为十多年前,李欣然跳楼的那起案件就是他给处理的。只是过了太长时间,而且这人也老了,记忆终究被磨平了不少,这也是岁月的见证。
许幽妍明白李欣然这件事当时闹的这么大,轰动了全校,后续即使自己没有见证事情是怎样处理的,也大致能猜出来肯定经过了这位当了几十年局长的老警察之手。而且,方局一下子没看出来她画的是谁,她也并不责怪方局,毕竟,人都有淡忘的时候,况且到现在为止,要不是那些小时候的合照还留着的话,许幽妍自己估计都不一定能够想起来李欣然的样子。
有些人的离开就是这样,他们的离开就是去了他们的归宿,有些甚至不需要这个世界保留对他们的记忆。生活不需要记录,不需要痕迹,走就走了,走完了也就让它走完吧,不需要有些留恋,有些不舍,但要走终究是谁也拦不住的。
离别不一定要有泪水,如果一定要有的话,我希望那泪水是幸福的。如果人生前充满了幸福,那么就也幸福地离开了;倘若人生充满了痛苦与波折,那么离开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之前,投票竞选局长的时候,我的一个好哥们儿也是跟我差不多的票数。身为好兄弟,也是竞争对手,我其实挺敬佩他的,我是因为家人被陷害才这么拼命想干到这个职位,我估计他当时跟我竞争的时候应该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方局皱着眉灌了一大口可乐,“本来,我就一个小警察,只是凭着平时的业绩,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任何人脉关系。他爷爷是前前任局长,一句话的事儿。就这事儿,我跟他闹掰了,我天天骂他官僚主义,哈哈哈。
“结果,在一次缉毒行动的时候,我不了解屋里的情况,按照上级指令带人就往屋里冲。屋里有人持枪,当时我那哥们儿还没来得及上报,上面还不知道这事儿。刚上报完见我已经冲进去了就赶忙也冲了进去……那家伙给我挡了四发子弹,后来没挺住……”
方局顿了一会儿,又灌了口可乐,不知为何。一杯倒进养生茶茶杯里的可乐被方局喝出了啤酒的感觉。
“一听他孙子中弹了,老局长饭吃到一半,筷子都扔了,桌子一掀,差点蹬腿过去。好在缓过来了,连忙赶去医院。”
“我当时就守在他旁边,他的胸口穿了,呼吸机和供血机插在胸口上的,医生说撑不过多长时间了,让家属抓紧来。那会儿他的心脏已经停跳了,全靠那个机子。”
“那家伙见到老爷子第一件事就是扯着老爷子衣领喊:‘爷爷!你孙子撑不了多久了,局长必须要让方清平来当!听到没!喊完,他就安静了下来,没多久跟他自家人道个别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许幽妍把杯子放下了,谈到这里,她再也没有喝可乐的心情了,“我其实很能理解这些生死离别,不过,我觉得人走了就走了,但是我不能容忍那些让人离开的因素,即使是好的。可能每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生死观都不一样吧,我也并不希望你的认同,我对于你的故事,也只能表示同情。”
“人们常说造化弄人,这哪里是造化弄人?这分明就是‘造化弄死人’。”
听了这话,方局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呀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可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这所有的东西,你就都能理解了。”
许幽妍挠了挠头:“也许吧,可前提是得能活到你这个岁数,看这之前的那些经历,我这也在鬼门关走了好几趟了,说不定哪下就过去了。”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