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与佩服。
但一来二去,还是有三十多个人离开了。
肯留下来和苏折一起添画的,只有九人左右。
这九人里,有方才那个受过苏折恩惠的蓝衣公子,文质彬彬、儒雅端秀,乃闵州顾家的弟子,因其出生时在将秋不秋、枫欲红而不红的季节里,便被家人取名叫顾将秋,他自小精通文墨书画,最擅画的就是秋山美景,还爱作亭台楼阁一类。
还有密州来的于添、柳散二位,一胖一瘦,于添胖得像是添了十个人的肉,走在路上一晃一荡的,柳散瘦得像是一根柳枝散成了五段后的其中一段,他们影形不离、有说有笑,如神话中的哼哈二将。
据冯灵犀说,这二位其实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只替衙门画一些通缉犯的肖像,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魁首,他们只听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能把通缉犯画得惟妙惟肖,靠此出了点名。一位画轴山的道长路过,便相了他们的面算了他们的命,说是这一胖一瘦的都有些仙缘,竟推荐他们来此应考。
还有一位是叙州来的叶清敏,孤零零冷清清的一个俊小哥,话是一字不多,衣是一丝不苟,面上的表情多一褶都嫌烦,脖子上转一分都嫌闹,整个人只顾专心作画,丝毫不管眼前,也不看桥上的风景,堪称青州“画坛一孤”,据说性子孤到可以一个人憋在画室里三个月不出门不见客只作一副画,作完以后便是绝世佳作。他此番下笔绘桥,笔锋更是大开大合、重折尖锐,像是有多年的苦功夫在手的,叫苏折暗暗记下了几分。
除他们外,竟有一位是屠夫出身的结实壮汉,姓宁,叫宁卷儿,他白日里屠猪杀羊,看着是个粗人,可晚上回去竟能作画绣花,画的是牡丹绣的是海棠,绣画都是花中一绝,是个粗中有细的奇人,就被画轴山的游历道长相中,来此应考。
剩下的四位,除了冯灵犀外,竟有两个是姐弟,还一个是独身来的女孩儿。
一位姑娘姓宣,叫宣映容,身材亭亭如一颗摇曳的玉柳、容色漪漪如一抹水色流光浮在两颊,她走到哪儿,哪儿的光就像是全聚在她身上,她颜好身好,下笔更是秀风独好。与苏折的果断与叶清敏的开合不同,她着眼于小处,细腻于微节,她若补充起苏冯叶三人留下的颜色,绝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点,可谓恰到好处。
她倒有一个弟弟,叫宣定容,下笔比起她的姐姐来说倒是呆板了许多,一撇一捺一竖一折都显得非常保守、匠气,像是规规矩矩了十多年还放不开似的,但他的好处是——下笔稳定、不溢出太多,也不会扰乱别人的颜色。
最后一位,竟是一个矮个儿女孩,姓梅,叫梅洛洛,意思是来自洛州的梅家女。她容色白嫩,身材娇小,说起话来像一只深山的百灵鸟,眼神灵动得像是雪塑的晶堆的,左右手都能画,且下笔活络、不拘一格、她喜欢添上一笔,改了别人的色,又胡画一通,抹了别人的形,可偏偏改得抹得都比原来好看、秀实。
这九个人肯留下来,苏折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只因这些画笔和画纸都非凡品俗物,一旦不再描摹,谁也不知道这座桥要多久会消失,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覆盖上层层的颜料,然后让他们一个个地离开。
所以眼见颜层描摹得差不多了,再下去得透底了,苏折看着这几个人,正色道:“诸位肯留到最后我很感激,但为了不耽误你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冯灵犀想说上几句,那宁卷儿和宣家姐弟倒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对着苏折作了揖,就不急不缓地离去了,接着是柳散和于添二人,也是挽着手一块儿走了。
他们走后,顾将秋顾公子几乎是把眼睛粘在了那宣姑娘的背影上,显得格外地不舍又留恋,苏折便笑了一笑:“顾公子帮到这儿也算不错了,你也走吧。”
顾将秋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卷袖收笔,取了个镇纸小狮压住画纸的一脚,便再三拜谢、轻声离去。
此刻就只剩下了梅洛洛、叶清敏、冯灵犀,以及苏折还在描摹了。
因为当更多的人榻上虹桥后,画纸上的虹桥也有一些淡化而凝固的迹象。
苏折却对着梅洛洛拱手道:“梅姑娘也走吧,这儿有我们三个就够。”
梅洛洛古灵精怪地笑了一笑,接着又在走前画了几笔,然后居然拿起了几只画笔,像带走纪念品似的蹦蹦跳跳地走上了那虹桥。
这果然是个怪女孩。
苏折无奈一笑,正要看向叶清敏,却见对方笔下不停,似乎不愿意离开似的。
“叶公子如何不走?”
叶清敏冷声道:“我怎知我走在桥上的时候,你会不会忽然撤笔?”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