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踪一个被我踢出去的紫晏,也不愿陪陪我。”苏折直往沙发上一躺,姿势敞开,好似放弃,“你这般执着于那个讨厌鬼,那我想赔罪也是不成了。”
行幽半信半疑:“你这算是……在收买我?”
苏折只是缓缓闭上了眼,道:“我不过是累了争斗,白日里和那些仙人道士勾心斗角已经够疲的了,晚上回来做个梦,还要看你和紫晏两个乌鸡似的斗法,你要我如何还能修整精神,继续白日的潜伏呢?”
行幽忽的陷入了沉默。
苏折睁开眼,道:“你想要鸟儿飞得高,又想要鸟儿不吃饭不睡觉,这总归有点强人所难吧?”
行幽忽评论道:“难道不是‘强鸟所难’么?”
苏折这回倒是半恼半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总之,你若退一步,我也退一步,我给你赔个罪,叫你看看这梦境风光,看完了,你施个咒,叫紫晏再也进不来就是了。”
“你就让本尊这样轻易放过他?”
苏折却是微笑道:“你不想放过的人是他,还是我呢?”
行幽忽的目光一动。
“平心而论,他这次帮我在徐云麒面前掩饰了一番,是帮我成功潜伏下来的关键人物,你当时一抹意识附着在黑猫上,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就算入了梦,他也知情知趣地没问我任何关于你的情报,也没任何越矩之举,你如此气极恼极,又为了什么呢?”
行幽淡淡道:“还能为了什么?”
“你分明是对我生气,可又不舍得伤我,见我与他亲密,又没别的办法阻止,干脆就迁怒、吃醋,难道不是么?”
行幽冷哼一声:“你现在才感觉到本尊是在吃醋?反应未免也太慢了些。”
苏折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旁人被这样质问,定会千方百计地掩盖了过去,生恐被发现吃了醋,生了妒,跌了份儿又没了面子。
可是行幽不同。
他喜欢什么人,宠爱什么人,就想让全天下都认识到这份喜欢与宠爱。
他若吃了醋,也必要让整个世界,尤其是他的心上人知道这份燃烧沸腾的醋锅有多酸涩滚烫。
从他这份表现身上,苏折竟难得地觉出了一些可爱来。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对方身上有过这种感觉了。
行幽淡淡道:“你这鸟厮,瞧见上司吃醋便笑?须知本尊一怒,天下须得流血千尺,本尊若是吃了醋,也未见得会轻上几分。”
苏折却好似看穿了什么似的,对着他遥遥一笑:“那尊上现在是想施以惩戒,还是让我给你赔罪呢?”
行幽沉默下来,良久才挤出接下来这一句。
“你先赔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颠倒黑白的诡计可施。”
旁人若听了这句,还多半以为他仍在积怒攒怨。
可苏折却知道——当他以“我”自称而不是“本尊”时,就代表着心情已经好转了一小半。
剩下一大半是阴是阳,就得靠着他手转心动了。
于是,苏折就真的领了行幽,开始在自己的家居里到处转悠。
其过程确保——紫晏碰过的东西他都能碰,紫晏碰不了的东西他也得碰,紫晏有兴趣的地方他必须看,紫晏发现不了的地方他也要看,充分做到全碰全看。
也幸好,行幽对电器家具的结构运行并不像紫晏那样感兴趣,只是草草问了几句,就以一句不屑一声嗤笑打发过去,他重点嘲讽了冰箱的制冷功能,微波炉的电热功能,认为这样是糟蹋食物、破坏美感,用一个冰粒法术一点灵火来处理食物会比这妥帖一万倍,除此以外,他也对面包机咖啡机之类的表达了重重的轻蔑,认为这些类似于西洋物件儿的东西,是对传统美食的一种亵渎。
苏折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最是离经叛道的,怎么这会儿倒维护起道统来了?”
行幽却理直气壮:“食物的道统和仙魔的道统怎能相同?我凡的是仙门抗的是天魔,人的吃喝之道却是天地的正统,原本就该被尊崇的。”
苏折笑了笑,却发现行幽居然翻看起了一些漫画书,一向尊笔墨崇国风的他,看起了满是卡姿兰少女眼的日漫,又瞅起了人物肌肉线条粗犷喷张的美漫,忍不住大皱浓眉,连声说怪、说古、说这是小人笔法,毫无君子画风。
苏折又忍不住了:“你维护食物道统也就罢了,怎么连画风都要遵古喜旧?这时髦新奇的画风难道不好么?”
行幽想了半天,理不直气也壮,道:“这和道统没有什么关系,纯粹就是这些小人画儿太难看了,这是审美情趣、是品味,懂么?”
苏折笑得越发古怪:“懂得,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