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不知为何原本是愤怒,此时听他说这些话,愤怒转变成了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你走开!……走开!……我想出宫…..”
龙翎慢慢靠近她,蹲着抱紧她,抚她发抖的肩膀,沉声道:“阿梨,对不起,原谅朕好不好……..”
原谅不原谅,也改变不了棠梨逃不出宫的事实,那宫门始终是道跨不过去的坎。
她一声不吭,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由着他抱起来,只是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嗓子眼依旧一抽一抽的呜咽,胸脯起起伏伏。
直到他们离开很远,直到禁军侍卫离开,顾景辰才从另一半角落里走出来。
叹息道:“大美人,今日的你如此伤痛,与当日在宫外见到的完全不同…….我该怎么帮你才好呢?”
龙翎没有抱棠梨回长乐宫,而是去了御前天台,正是那日李公公带棠梨观赏龙翎登基大典的地方。
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整个皇宫,还能看到更远处的山脉,点点灯火。
此时正值初秋,夜风吹来有些寒凉。
龙翎抱着棠梨坐在天台边,脱下外袍裹住棠梨,看到她的玉足露在外面,用大手掌护住。
棠梨紧闭着眼睛,脸哭的红一道白一道,在月光下鼻尖通红。
“阿梨,这里风景很美,睁开眼睛看看。”
他抚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左臂膀有力的搂着棠梨,很想亲一下她,却不敢再刺激她。
她那么倔强,刚烈到让他害怕,害怕会失去她。
“阿梨,今日是朕冲动了,不该欺负你,不怕了,日后朕会学着尊重你可好?”
棠梨不吭声,眼睛哭的肿的像个桃子,看着远方,那是她向往的自由地方。
“从前朕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天台看看远方,看看夜空,还会和星星说话,阿梨知道朕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
沉默片刻,龙翎幽幽道:“朕说得最多的话是----我好孤独----”
棠梨鼻子一酸,因为从小到大,她也曾经不止一次想到这句话,本以为暴君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是众星捧月的太子,原来竟和自己这个小可怜虫一样。
“阿梨,你信不信,朕知道这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什么时间段哪颗最亮,哪颗最暗…….”
都是他多少个夜里一一数过的,有时候他索性躺在天台上,看星星看累就睡着了。
翌日清早被初升的阳光照醒,那时他的眼中一扫夜里的悲伤,只有熊熊热血的斗志!
不受宠的母妃在他六岁时去世,那时他像一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在有权势的妃嫔之间流离,虽说是皇子,过的却是寄人篱下,看尽世态炎凉的日子。
别的皇子嬉戏时他在偷偷看书,别的皇子睡觉时他在偷偷练武,别的皇子金尊玉贵时,他请求先帝去军营做一名普通的士兵。
“阿梨,朕说过,朕的判断从未有错,你信我,我们是命定的生死眷侣,或许让顾景辰那小子说对了,你与朕相爱相恨,那又如何?朕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夏棠梨是朕的女人永远不会变!”
棠梨在龙翎怀中打了一个寒颤,心情复杂到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这臂弯很温暖,她看着夜空放松下来,软软的伏在他胸口,不知不觉睡着了。
龙翎看她阖上眼皮,又将臂弯收紧了些,从前坐在这里他是一个人,至少如今是两个人,尽管她还不想和他畅快的交流。
深夜,回到长乐宫,在酥油灯的光亮下,看到她的玉足上绑着一个白丝帕,顿时警觉取下来一看,“这是男人的丝帕?”
翻看在丝帕角上竟然绣着一朵若隐若现的兰花,“泽兰?”
他怎么会在宫里?刚才棠梨明明没有出宫门。
将白丝帕扔到桌上,拿起她的玉足,看到多处扎破的血痕。
他已经习惯给她处理大大小小的伤口,拿过消毒棉布轻轻擦拭,深怕把棠梨吵醒,又涂上药膏悉心吹吹。
脱了外裳将她放进锦被里,看着那条白丝帕,眼神愈加幽暗,闪着刺骨的寒光。
这个叫泽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棠梨始终不肯说,多番调查竟不见踪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不信抓不到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