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忙,却故意说成自己人口过剩,请高昌国帮忙收留;对了,他还很美,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郑安雅有些眩晕,她对林长卿的感觉一直是模糊的,好像有很多丝线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又好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眼下,在这如织的人流中,薄雾渐渐散去,纹理也渐渐清晰,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林长卿抱有何种感情,也明白了自己为何对牟明月爱不起来,不是因为他年少,而是有珠玉在前。她不禁想起自己和林长卿在丹丘城分别时的情景。当时林长卿正准备登车离开,她忽然叫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犹豫着说:“长卿,如果你哪一天你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先解除婚约,不然我见了她会很尴尬的。”林长卿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如果你有了心上人,也要告诉我。”
周围的嘈杂声把郑安雅拉了回来,她看着欢呼的人群,心里默默地念道:“长卿,我有心上人了,可是我不敢告诉你。因为,他就是你。”
移民到来之后,朝堂上变得和谐了许多。安置工作让各署官员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争权夺利了。大量的新劳力可以带来更多的粮食和税收,国库将会得到充实,朝臣们眼看前景可观,也不急着计较眼前的得失了。更有匠人们和他们带来的各种工艺,让百姓们可以用同样的价格买到更洁白的米、更柔软的布料、更耐用的农具……虽然眼下变化不大,但大家都感到日子会越过越好,抱怨声渐渐地少了。郑安雅见朝野一片祥和,便找了个机会安排段知书、杜襄成、房似瑜、牟清泉和高无疾等人共同上奏,恢复了卫信忠左相的位置,并封他为文成君。
又过了些日子,少府监曹谦揖上奏:火油监监丞祝惜颜用炼轻油剩下的废料制出了一种质量上乘的墨,这种墨坚而有光、黝而能润、舐笔不胶、入纸不晕,比市面上通用的松烟墨好用很多。郑安雅大喜,只因高昌国出产的物品向来质量不高,在市面上总被他国商人压价,还被说成是不入流的东西,这下终于有了拿得出手的特产,还是与诗书有关的大雅之物。她又想起几个月前炼出轻油时,本应奖赏火油监众人,只是政务繁忙一时竟忘了,这回要好好赏赐一番。岂料正当她询问群臣该如何赏赐少府监官员时,曹谦揖却突然提了辞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曹谦揖的理由听起来很古怪:“臣自任少府监以来,时常和年轻人在一处,相处的时间越久,越感到自己老了,迟钝迂腐,不中用了,无论是观念还是精力,都远不如年轻人。臣深知王上胸怀大志,当有能臣良将相助,像臣这样的人短期内用着尚可,长此以往会误了大事。故臣请辞去少府监之位,让于后辈,请王上恩准。”此言一出,朝堂上议论纷纷:火油监隶属于少府,火油监诸人有功,少府监也应赏赐才是,岂有罢免少府监之理?可曹谦揖却道所奏字字出自肺腑,绝无虚言。郑安雅见她一再坚持,又看到段知书频频对自己使眼色,一时吃不准如何处置为妥,只好先退朝,留下两位丞相继续商议。
众臣刚出殿门,郑安雅便沉不住气了,令侍卫将殿门关上,问段知书:“夫子,曹谦揖到底什么意思?”
段知书拱手道:“就是这个意思。她想辞官。”
郑安雅道:“这不合常理。通常官员们作出了政绩,不都希望能升迁或者受封吗?她怎么反而要辞官呢?还说自己老了,我们又不会老,这话不要说其他人不信,我都不信。”
段知书却叹道:“王上,您觉得曹谦揖的话听起来荒谬,只因您不了解她。我与她共处过三千多年,深知她的才干能力都算不得上乘,不然何至于一把年纪才当上九卿?之前做副职的时候,上面有房似瑜顶着,下面有各级官员担着,她在中间乐得自在,即便出了事,板子也打不到她头上。后来您要她独当一面,她做着做着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卫信忠捻着胡须道:“就在半个月前,她还特地来我府上一趟,询问我官员升降任免的事。我对她说明年开始要在全国上下推广一年一度的考核,能者上,不能者下,干得好的要赏,干不好的要罚。她当时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
“与其做得不好被您罢免还挨一顿骂,不如自己请辞还能捞个贤名,我想她大概是这个意思。”段知书笑道。
郑安雅啧了一声:“那你和襄成还推荐她当少府监?”
段知书苦笑道:“当时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了,我一是想着把她提上去可以平息众议,二是觉得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副手,或许可以做一次正职,毕竟这些年国内从上到下变化很大,有许多高昌人都做出了改变,还以为她也能变一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