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薄荷和柠檬的味道,起初只是在耳边和颈周弥漫,许是风的缘故,那味道一不小心就涌进海边人微张的嘴巴里。
划过柔软的嘴唇,顺着舌尖向更深处蔓延,来势汹汹,无所忌惮,肆虐至每一个齿缝间,即便海边人再贪恋这个味道,时间久了,也有些招架不住。
陈恬身子向后仰,整个人瘫靠在沙发靠背上,大口呼吸着,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够到了氧气。
雒新宇坐直身子,拢了拢衬衫的领子,把松开的那颗扣子重新系上,他端起杯子喝了口算不上热的热饮,然后转身,抬起手指,擦了擦陈恬的嘴角,“起来吧,出去吃点东西。”
陈恬睁开眼,天上的云近在眼前,像一个白到极致的棉花糖,他开口,声音懒懒,“嗯。”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但是不要紧,饭店依然开门,而他们,不赶时间。
上了车,雒新宇启动车子,他随口说了一句,“储物盒有糖,你想...”
“不想!”没等他说完陈恬立刻打断了他。
雒新宇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而后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陈恬的头发。
陈恬以前很少吃糖。
小时候,他坐在角落里,看着别的小朋友,他盯着那圆鼓鼓的脸颊,好奇被含在嘴里的圆球是什么味道。
妈妈接他回家,问他想吃什么,陈恬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妈妈,我想吃糖。”
妈妈摸了摸他的头,让他乖乖在家等着。
当一整袋糖被放在手心上的时候,陈恬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他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了又亲,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太甜了,原来可以这样甜。
用牙使劲一咬,嘎嘣,小圆球碎裂的声音很干脆,甚至有些悦耳,陈恬开心极了,只是没等他咬第二次,更大的碎裂声在他身后响起,陈恬紧抿着嘴唇,站在那不敢回头,接着索性抱着腿蹲下来,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
耳边是熟悉的争吵声和哭泣声,那些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应该是很久,久到嘴里的糖都没了味道。
车子经过几条不知名的小路,在一家巷子口停下,陈恬解开安全带,朝巷子里头望了望,“吃饭的地这么偏僻你都知道?”
“嗯,”雒新宇熄了火,背上包,“以前赵哥他们来过,他说很好吃。”
这个时候,巷子里的人很少,雒新宇说的店离路口不远,是一家专门做海鲜的店。
陈恬本来对吃的就没研究,以前出去都是李游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更何况面对玻璃箱里不知道叫什么的海洋生物,一进门,陈恬很自觉地去找位置,挑海鲜的任务就交给雒新宇。
陈恬坐在椅子上,把胳膊放在座子上,双手支着脑袋,看着店门口雒新宇一边和老板说一边比划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突然想到什么,陈恬转过头,看着玻璃窗,上面清晰地映出座位上人的身影,那人穿着淡蓝色的卫衣,双手支着脑袋,一个人龇牙咧嘴的傻笑。
陈恬:“草......”
果然,恋爱是不能轻易谈的,因为会让人变傻。
“在看什么?”雒新宇在对面坐下,把一杯热水推到陈恬的面前。
“没什么,”陈恬转过头,把手放下,严肃且认真地说:“只不过在欣赏自己平平无奇的盛世容颜罢了。”
雒新宇被他逗的笑出了声,他看着陈恬,眼神温柔,“先喝点热水,一会吃的就做好了。”
“嗯,”陈恬用手指点了点杯子,感受水的温度,“你和赵哥他们经常在一起玩吗?”
“说不上玩吧,”雒新宇说,“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小孩。”
陈恬对他竖了竖大拇指,“承认就好。”
雒新宇笑了笑,“只不过大家都喜欢音乐而已,赵哥虽然开了那家酒吧,但他们也会经常去别的地方演出,我有时候会去酒吧弹吉他,有时候他们乐队有人请假,我也会临时去帮忙。”
“你很小就会弹吉他了吗?”陈恬问。
“嗯,从小就会,也非常的喜欢。”雒新宇说。
“那你...”陈恬试探性地开口,“没考虑过大学学这个专业吗?”
雒新宇没说话,他低下头,抬起拇指在水杯上划来划去,过了一会,他抬起眼睛,“离家太远了。”
陈恬想说远算什么,自己还不是从最北边的城市跑到最南边上大学,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距离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