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为君子？

洛都。

傅王府内，一座高耸的楼阁门前挂着“藏书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金粉熠熠生辉，而偌大的书房紧闭着房门，也并没有下人看守。

书房内，午后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在古木地板上，空气中有一丝丝尘土飘扬，霎时间，暖阳好像有了形状一般。

一张约莫丈许长的木色案几上堆满了书卷，案几旁小巧而精致的鎏金檀香炉缕缕香烟缭绕着，书房内充斥着淡雅的檀木香气，让人心神舒畅。

案几对面约莫丈许远的地板上，一白衣青年安静地跪立着，腰杆直挺，双目有神，面色平静地等待着。

直至过了许久。

案几旁那神态肃立的中年人方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略微抬起头来，一手拿起装着已经微凉茶水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说吧，又惹什么祸了？”中年人轻声开口，目光柔和满是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父亲...女儿有些疑问。”白衣青年语气略微停顿，有些犹豫，但依旧开口说道。

“但说无妨。”

“敢问父亲...何为对错？”

“是、非、对、错。”

“那...何为真假？”

“亦真、亦假。”

“那又...何为善恶？”

“人心善恶。”

“那到底...何为君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父亲，有几件事情，孩儿如果不有所作为，始终如鲠在喉，心意难平。”白衣青年说完这句便拜服在地，看不到神色如何，只是身体好似微微颤抖了一下。

中年人静静望着她，再次拿起早已经冷掉的茶水，猛喝了一口，而后一手轻轻敲着桌面，反复思虑，过了好一会...

“那就去做！这天，还塌不下来。”

“谢父亲!”白衣青年如释重负，有了最硬的底气。磕了一个响头后，方才起身，毅然大步离去。

许久...

“唉...”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在书房中。

“你，去跟着他吧...”

-----------------

【二】笔落山河坠

“少爷，真要如此吗？倘若郡主她们失败了，我们便是要与世为敌呀！”一旁小侍女急躁得说着，双手攥紧小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蠢丫头，你可知，对我而言这世间若是没有了她，又有何意义？为了她，我与全世界为敌又有何妨？莫要再劝说了，过来替我磨墨吧。”那文雅书生轻声开口说道，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哎！磨磨磨...少爷别生气就好，大不了跟着你们浪迹天涯就是了。”小侍女只能是言听计从。

一方乌黑砚台就放在桌上，小侍女上前开始研磨。动作却是十分缓慢，好似手里有千斤重物一般。

那方砚台略显古朴，看起来有些老旧，表面上边角都积了灰。砚台却也十分简单，四周没有任何雕琢和花纹，只在砚台中央隐约能看见【山河砚】三个字。

那年轻书生伫立桌前，缓缓闭目。

调息。

凝神。

少时，他抬起右手悬空，只见一只白玉色的毛笔忽然出现在那书生手中。笔杆之上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五爪巨龙，沿着笔杆盘旋而上，末端刻着【万民笔】三个小字。

笔尖轻轻一沾，山河砚上的墨水便一瞬而干，而后再执笔悬空。

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望向天际，肃声道：

“今日，小子斗胆借天下草木生灵之气一用！”

只见万民笔下出现一个古朴而极其复杂的淡蓝色圆形法阵，缓缓旋转朝天空中升起，起初只有笔杆大小，渐而越来越大，百米、万米、直至覆盖整个上空。

未见多时，一缕缕细微绵长的蓝色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全部凝聚在万名笔尖之上！

“再借天下儒生浩然正气一用！”

霎时间，天下亿万书生心底同时响起他那充满感染力的声音！

“是他！”

“先生！”

“吾愿助先生一臂之力！”无数莘莘学子朝着遥远的东方深深作揖。

放眼望去，数不尽浩然正气飘向天际，那些黄色气息在冥冥牵引之下朝着东方迅速汇聚而去。

“再借天下修士不屈之气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