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一栋老式小区的屋里。
男孩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迅速向下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朝楼道里大大的喊了一声“妈妈”,释放自己在家乖乖待了一天的情绪。
一个女人很快回应了他,那声音虽然还没有见到人,但不难通过那温婉、宠溺的声音听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果然,女人抱住了朝自己跑来的孩子,简约黑裙,三十多岁了,不化妆,但美得很自然,很独到。
女人递给孩子一个大大的包裹,上面缠了两圈绳结,相遇打成蝴蝶结,是男孩的生日蛋糕。
女人面带微笑,眼中藏不住的爱意,“打开看看吧,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小男孩摇摇头,态度明确道:“现在不吃,等爸爸回来,我们一块吃!”
“好好,都听你的,我的小寿星。”女人回屋换了身家居服,再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其他的饭菜。
与往常有些不同,还没到晚上男人就回来了。
听着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男孩喜出望外的去开门,打开后,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把他抱起,然后举高高。
“想我了没?儿子!”
“想!”男孩在空中有点晕,不知是因为恐高还是兴奋。
男人还给他买了礼物,一套最新出的陀螺,男孩天天傍晚守着电视看的动画片,男人记住了,买了一套给他做生日礼物。
一桌佳肴,一个插了几根蜡烛的蛋糕,一家人整齐的围在圆桌上,看着儿子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男孩心里默念:
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许完愿后,他鼓起小嘴,猛吹一口气。
蜡烛灭了,稀稀拉拉响起一阵掌声,是他爹妈的祝福。
“我家宝宝又长大了一岁!”
“儿子你离成为一个大人更近了一步!”
女人、男人的声音层层叠叠的响起,显得很嘈杂,很乱,像是有多台音响同时播放着不同的音频。
有人说,人的记忆像一块硬盘,随着时间流逝,会自动忘却那些令人悲伤、不快的事情,这是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避免人深陷其中,走不出来……
可陈易总觉得这话有些问题,因为他好像连那些快乐的时光也记不太清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自己小时候的生活了。
拨开层层记忆的迷雾,他再次见到了光明。
“这是……哪里?”
陈易睁开双眼,看到一片圣光。
可恶!是谁打码了?
他眼前依然是一片刺眼的白,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这是死了吗?
白光慢慢消散,露出这里的景象。
他躺在一片蜡烛中,温馨的烛火照亮了周围的景象,蜡烛旁边洒满了纯白的花瓣,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弥撒乐声,场面很是宁静、安详。
一个牧师正一脸肃穆的对着自己做祷告,一群陌生的人也都闭眼为他祈祷,黑西装、白领带,有几个甚至眼角还挂着泪。
这是……我的葬礼?
“对,少年,你没猜错。”
“这就是你的葬礼。”
陈易听后,眼皮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你但凡换个人来说我就信了,但他妈的怎么又又又又又是你?
一个同样一身长黑袍,手拿十字架,一脸端庄肃穆的……金毛。
这只熟悉的狗欢快的摇着尾巴,看着一脸懵的他。
陈易突然表情一变,怒道:
“不是,兄弟!这也太扯淡了吧!”
“我死了为毛会有西方的牧师来参加我的葬礼,你知不知道,东夏境内……”
他还没发完飙,金毛叹了口气,“唉,弄错了,忘了你们人类各国间的文化差异了,这波我的,这波我的……”
身后,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你看,我早就说了吧,这样骗不了他,你就是不信我。”
谁啊?
陈易皱起眉毛,看着说话的人。
眼前一片景象迅速分崩离析。
音乐戛然而止,牧师、祷告的人群像沙子一样风吹而散,烛火和花瓣也难逃一劫,变成一粒粒细小散沙向空中飘去。
就连空气中花瓣的芬芳也渐渐被腐烂的味道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