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顿了顿,转过头来问星晚,“你最近饮食休息都怎么样?吃过什么药吗?有没有拿过什么重东西?这个孩子你打算要吗?”
星晚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医生的问话。她说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消沉沮丧和服药经历,对于要不要孩子这个话题,他们还没有商量好,也没有做决定。
然而,B超医生接下来的话让星晚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起来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她的宝宝胎心停止发育了。
那个已经停止了发育的孕囊,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已经有褪了皮的核桃那般大小。不知道是她还是他,和星晚有了仅仅两个月的母子(女)缘分,遗憾这缘分转瞬即逝。
你知道医院的超声检查室到妇科门诊有多远吗?
连站都站不住脚的星晚,几乎是被仲文拖抱着回去的。
妇科医生和星晚仲文两个人沟通了一番后说,胎心停止发育的原因有很多,考虑到星晚本人的近期情况,估计和她奔丧的劳累,情绪的大起大落,以及服用的抗抑郁药(星晚这才知道,她最近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维生素片,她是有病了才吃药的)这些东西都有很大的关系,当下要尽快手术清宫,否则不完全流产对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如果说胎儿停止发育这个消息给了星晚心上狠狠一刀的话,那么医生的这番解说分析更是将已经痛的要死的星晚凌迟了。
她好后悔啊!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和仲文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她本来可以乐观一些,坚强一些,通透一些,早日走出那段雾霾般的生活,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可是,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听宝宝喊她“妈妈”,没有来得及触摸宝宝的眉毛脸蛋,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宝宝在自己的肚子里动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此时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星晚仿佛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流逝了一般。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星晚没有选择用麻药,途中几次疼的吐了出来,几乎要昏死过去。她告诉自己,只有疼痛才能够让人清醒,她想记下来这一刻--一个新的“母亲”的身份与她擦肩而过。
她想到了幸运的自己和这个不幸的孩子。当年生下来是个女孩儿的她也是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的,幸好是外婆和姑姑一家的坚持才有了现如今的她。当然,“重男轻女”,那是整个时代的悲哀和那一代很多人的悲哀,她在后来的十几年里也终于慢慢的释怀了。
可是当下的这件事情,她怎么原谅自己呢?
“念我出腹子,匈臆为摧败。”
“我们给这个没有缘分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就叫念念,好不好?”
这样的星晚,教仲文如何拒绝得了呢?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眼角带泪的星晚,想着那个已然离开要去重新选择爸爸妈妈的宝宝,仲文的心里也是难受的要紧,“好吧,就叫念念。我们一起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