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祖林的手术还算成功,血压、心律、机体排异等各项指标,都在可操控的范围之内。只是他的身体十分脆弱,麻药的药性过后,又整整昏睡了十多个小时才完全清醒过来。当他睁开双眼,看到儿子贾立冬两眼布满血丝地守在自己床前时,嘴角微微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冬子,你一直就这么守着我吗?累了就去休息吧,爸爸这把老骨头硬着呢,还挺得住。你放心吧,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我还等着你结婚,等着抱孙子呢。”他哪里会想得到,贾立冬刚刚从阎王殿兜了一圈回来。
贾立冬心头一酸,抚摸着老父亲青筋突起的手背,说:“爸,我不累,不等到您醒过来我不放心啊。”
贾祖林长年受风湿病的折磨,身体本来就不好,经历这次车祸后,更加虚弱。
叶丹妮请来的两位护工都穿着和护士一样的白大褂,对贾祖林只说是医院里的特殊护工,每位重病患者都有。贾立冬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很少现身,所以贾祖林一点也不起疑,只是不时地催儿子去上班(他并不知道贾立冬已经被解聘了)。贾立冬只能骗他说自己请了长假,假期还没有到。
贾立冬静心地待在医院里陪着老父亲,同时等着叶丹妮的消息。
那天晚上他们三人从鄱阳湖中上岸后,叶丹妮说,这次行动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她对鄱阳湖水下环境的估计不足,是她的责任,让贾立冬好好休息几天,她会重新找机会再探老爷庙。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贾祖林的身体缓慢地好转着。这天晚饭时,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贾立冬说,医院配备的饭菜太难吃,这几天吃得他嘴里淡出鸟来,有点想吃王大麻子的大肉馄饨了。王大麻子的大肉馄饨是本地有名的小吃,有好多种口味。他想吃那种微辣,加了蒜泥、姜末的,口味偏重。
贾立冬不知道父亲可不可以吃带刺激性的食物,特地跑去问医生。医生说病人有食欲,说明他的身体在好转,可以满足他,只要让厨师少放点佐料就行。
贾立冬让老父亲稍等片刻,他冲出医院直奔王大麻子馄饨馆,跑到半路才想起,刚才在医院里觉得有点闷热,就把外套给脱了,他的钱包还放在外套内袋里,身上一分钱也没带,连忙折回去取钱。就在他走出电梯间,走入住院部走廊的一刹那,忽然看到一位身材比较高大,身板坚挺,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推门进入贾祖林的病房。他只看到那人的后背,因此无法确定是谁?
贾祖林住的是加护病房,病房中只住着他一个病人,平时医生和护士都穿着白大褂,他家又几乎没什么亲戚,他原来所在的保洁公司已经和他们翻了脸,自然不可能来看望他。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贾立冬快步跑到贾祖林的病房外,透过房门上的探视窗,看到老父亲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好像又睡着了,根本就没发现病房中来了位陌生人。
那位男人站在贾祖林的病床前,背对着房门,看不清长相。他静静地看了贾祖林一阵,突然弯腰,伸手向着他的咽喉抓了下去。
贾立冬猛地推开病房门,大喝了声:“住手!你是谁?”
那人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紧绷的后背在瞬间松懈下来,但依然没有回身,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而是落在贾祖林身上盖着的被子上,他把被子轻轻往上提了一下,把贾祖林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盖严实了。
贾立冬快步奔到床前,再次问:“你是谁啊?”
那人直起身来,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浓眉、大眼、高鼻梁,面部轮廓分明,前额微微有点秃顶,在灯光的照射下,油光发亮。
神秘男子冲贾立冬微微一笑,说:“我是来看望你爸爸的。”
贾祖林被贾立冬刚才的大喝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那位男子,问:“冬子,是你的朋友吗?”
神秘男子不等贾立冬接口,就抢着说:“伯父您好,我是冬子的战友,听说您出了点意外,住在这里治疗。我今晚刚好有事经过这里,就顺道进来看望您。伯父您的气色不错,应该很快就会出院的吧?”男子的口音不太纯正,估计不是本地人,所以听上去有点别扭。
他已经这么说了,贾立冬就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说:“医生说再住个把星期,观察一下,如果康复的不错,就可以回家休养了。谢谢你啊,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还抽空来看望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神秘男子笑笑说:“没关系,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们了,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真是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