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立冬再醒过来时,首先听到“哗哗哗”的流水声,然后才感觉到寒意袭人。紧接着,强烈的疼痛感从手臂、腿部、后背、肩头传来,全身的骨骼像散了架一样,仿佛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大脑传递着疼痛感。
贾立冬艰难地动了下手臂,发现自己趴在实土上,身下有坚硬的石块,身上的好几个痛点就是被石块磕痛的。慢慢睁开双眼后,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自己已经不在水中,但应该还在水边,流水声就是从离他不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等头脑渐渐清醒后,身上各个伤处发出的疼痛感就更加强烈,疼得贾立冬快要窒息了一般,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就在这时,身边也传来一声呻吟,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丹妮,是你吗?你在哪里?”一想起叶丹妮,贾立冬心头一急,神智顿时完全清醒了,试着抬了下头,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试了好几下,才勉强动了下脖子。接着,又试着抬了下手臂,这才发现手掌中竟然还握着一只冰凉的手。
“啊,丹妮,是不是你,你还好吗?”贾立冬将那只手轻轻捏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微微动了下手指,尽管十分微弱,不过贾立冬还是感觉到了,心中好不兴奋,身体也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气,奋力撑起身来,叫道:“丹妮,丹妮,快醒醒啊!”
叶丹妮从日本选购的这套潜水服质地确实不错,经历这么强劲的水流冲击后,潜衣服包括面罩等用具依然完好无损,穿在里面的衬衣裤一点也没有湿。
贾立冬在腰间摸了一把,挂在腰带上的潜水电筒也没有丢失,取下来一按开关,依然能用。
这是一片布满碎石的滩涂,湖水在离他们所躺的位置两三米远的地方奔腾着。叶丹妮侧身躺在他的身旁,一动不动,也不知她伤得重不重?
贾立冬取下自己的潜水面罩,在叶丹妮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俯下身在她耳旁叫着:“叶丹妮,你醒醒啊。”帮她关闭气瓶,取下面罩后,见她嘴唇发白,牙关紧咬。用手在她的鼻间试了一下,还好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半。
“叶丹妮,叶丹妮,快醒过来啊,我们已经上岸了!”贾立冬又推又叫地折腾了好一会儿,叶丹妮连呼两口气后,才微微动了下脑袋。
贾立冬估计她和自己一样,受到水流的牵引,身体受伤不轻,处于昏迷状态,这是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只能等她慢慢缓过劲来。
贾立冬在部队待了五年,身体素质远非叶丹妮可比,他舒展了下手脚后,感觉身上的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贾立冬努力站起身来,用潜水电筒向四处一照,没有发现高路凡,就扯开嗓门大声呼叫起来。呼叫了一阵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呼叫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此起彼伏,仿佛声音被密封在一个容器里,传递不出去似的。
天色似乎更黑更沉了,抬头都望不见星星;空气也好像是凝固不流动的,又闷又潮湿,让人不得不大口呼吸。侧耳细听,除了急湍的水流声,听不到别的声响,就连湖面上的风声和水波声也听不到。
贾立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气,在呼叫过一阵后,又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却依然得不到高路凡的回音,累得他再次瘫倒在乱石上。回想起被漩涡卷入湖底的情景,又觉得奇怪。既然已经被卷入漩涡的中心,随着水流直入湖底,怎么又把他和叶丹妮送回到了岸上了呢,也不知道高路凡有没有这么幸运。
身边的叶丹妮终于动了下身体,同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贾立冬用尽力气翻了个身,爬到她的身旁,问:“叶丹妮,你醒了没有啊?说句话啊。”
叶丹妮用力呼吸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近乎哭腔的声音说:“痛……好痛啊,我……没死吗?”
“那当然,你活得这么生动鲜明,多姿多彩,阎王爷才舍不得把你召回去呢。”
叶丹妮说:“这么痛,还不如被召回去。”顿了一下,又问:“冬子,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只要不是在水中,就不必太担心,等天亮后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留守在货轮上的船员,见他们三人下水后没有回来,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搜救他们。)
“你有没有看到路凡?”叶丹妮问。
“还没有找到他,也有可能他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既然我们能活着,估计他也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
叶丹妮轻声应了下,又问:“天怎么这么黑啊,几点了?”其实她的手腕上也戴着潜水表,只是她现在连抬起手来看表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