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中,沈归东突然自马车中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田埂上。
一具六七岁孩童的白骨,出现在他的眼前,白骨上粘附着些许碎肉,与泥土混杂在一起。
他呆愣了片刻,压抑着怒火,放出灵识感应了一番。
随后伸出手掌,狠狠一握。
跟上来的云霜几人,不知晓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
但是,方圆百里之内,数之不尽的青乌鸟,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云霜见着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双目赤红道:“族中长辈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早已过了秋收,田野中并无稻谷,一个在田埂上玩耍的孩童,能阻拦成群的青乌?它们在吃人!”
“它们竟然在吃人!”
洪老闷不吭声,青乌之祸干系重大,远远不是他一个供奉可以说道的。
云霜蹲下身子,直愣愣的盯着那具白骨,泣不成声道:“青云之约上写得明明白白,青乌族负责青乌河两侧千里之境的蝗虫蚜虫,以换取它们全族之安康,如今青乌族子孙延绵,族群较之千年前壮大数倍不止,却恩将仇报,将人和蝗虫蚜虫等同视之?”
沈归东漠然道:“谁之过错?”
无人作声。
沈归东嗤笑道:“云州是云家的,更是紫霄王朝的,青乌妖族祸害一方,云家不能力挽狂澜,却又不肯求助于王朝,怎么着,云家已经落魄到担心一旦对外求援,一州霸主之地位恐将不保的地步了?”
洪老眼观鼻鼻观心,权且当作没有听到。
其他几名扈从也是装扮成了鹌鹑。
云家确实不复往日峥嵘,可这种话,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听的?
云霜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颊,“你是王朝巡察使?”
沈归东捏了捏手指,一封信出现在他手上,他递给洪老,“将此信交给云家族长,莫要误事,否则云家承受不起。”
这等无中生有的手法,这等语气,难不成真是朝廷来的巡察使?
洪老赶紧弯腰,颤颤巍巍的接过信。
没有询问云霜的念头,立即从方寸物中取出飞舟,疾驰而去。
不到盏茶时间,洪老便回到了云家,一座高山围绕的城池中。
经过层层通报,火急火燎的洪老终于见到了在湖边垂钓的云家掌舵人。
仙风道骨眼神锐利的白胡子老头,接过了那封信。
他随手打开,一道光晕自信中爆射而出,势如破竹的钻入了老人的额头。
如此一幕,惊得洪老恨不得跪地请罪。
却又见到族长晃了晃身子之后,双目瞪圆,高声朝洪老喝道:“速速回禀,云家即刻举族而动,誓与青乌一族不共戴天!”
随即城中示警的钟声,一连响了九下。
云家各辈修士,倾巢而动。
心有余悸的云家族长,一步踏出,也来到了道场的高台之上。
那一道神念,如若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
他不敢想象神念的主人是何境界,好在神念只是给他下了一道法旨:若云家不能灭青乌族,本座先灭云家再灭青乌。
不多时,广阔的道场上,已经汇聚了数千身影,其中包括云家的供奉客卿,以及云家高手所收的徒子徒孙。
一名青衣老者出现在族长身侧,皱眉问道:“昌鹏,何事如此大张旗鼓。”
这话略有责备之意。
钟声九响,意味着云家面对的生死存亡的挑战。
青衣老者散发灵识,却全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既如此,无论发生了何事,都应该先通知诸位长老,展开一场家族议事。
而不是冒冒失失召集全族。
什么时候云家成了你一个小辈的一言堂了?
平日里不愿得罪这位叔叔半句的云昌鹏,直视对方,“有法旨降世,命我云家以举族之力灭青乌妖族。”
青衣老者恼怒道:“哪来的法旨!你休要以此等荒唐借口,陷我云家于灾祸之中,青乌族已然成势,想要降服它们,须得徐徐图之,如此冒然行事,你想害死多少云家儿郎!”
紫霄王朝能降下法旨的就那么寥寥几尊,轻易不会在云州走动,青衣老者自然不信。
“若不是你拉帮结派,屡屡阻拦,也不至于有法旨降临!”
言罢,云昌鹏请出那一道神念。
显露在半空中的十余字,字字刺眼,却让道场数千人不由自主的磕头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