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年咳了咳，嘴角苦涩，不知是刚喝下的药还是余毒。

“你还需要将养一段日子。”

“孙医官，这解药该如何服用？”崔时桉声线沉静下来了，视线也落到屋内在一旁候着的医官身上。

孙医官闻声，提了提嗓子。

“北齐殿下给的这药草，每日需外敷在伤口处，除此之外，内服的汤药也不能停，持续一周，大人切记不可动作剧烈，不可太过疲累。”

说完孙医官便下堂去备药了，只是他的话在前几个字说出后，苏祈年的心思就不在养伤上了。

北齐殿下……赵襄樊？

苏祈年怔怔地看向崔时桉，话到了嘴边刚要拖出口，面前的少女便抢先说话了。

“是赵襄樊来送的解药，本来是北齐秘毒，她嫌疑最大，如今来自证清白了。”

听她的语气，面上的熟稔，说起赵襄樊，好像很了解她的为人一样……

“我与她之前算认识，她来讨人情，十年前大战前夕，我还在空城，阿父救下来一个胳膊受伤的姐姐，在空城我陪了她三个月，那女孩儿长了一双勾人的眼睛……”

她说的就是赵襄樊，崔老将军救下的，竟是敌军的长公主，既是如此，北齐怎会加大兵力，强攻空城？

答案很明显了，赵襄樊在北齐王室心里不重要，甚至可以用轻贱来形容，崔时桉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长公主和亲西荣国的傻子皇子，才有了赵襄樊会宫叛变，弑兄夺权。

这世间的因果，有了立场，便有了报应，谁能说是赵襄樊暴戾，还是北齐王室冷血。

“赵襄樊说让我们留意京城人。”

崔时桉的意思是，留意京中是否有想要借机加害苏祈年的人。

那太多了，苏祈年此行回京，陛下自然会中用他，再加上他父亲是个“老顽固”，京中想要他姓命的人，不会少。

且回京再看罢。

他们只得先暂留空城，待苏祈年完全无恙后，再启程回京。

夜间崔时桉躺在苏祈年身侧，他体内余毒未清，这几日都会嗜睡，倒可以把这些年少睡的觉都补回来了。

身边的沉稳有秩的呼吸声，窗外是一抹斜月，崔时桉却闭不上眼，夜夜如此，她倒不是担心苏祈年，而是久久放不下赵襄樊那日的话。

一闭上眼，便回荡在她脑中。

“就像这毒啊，乃我北齐所制，人人皆知。可这暗器下的始作俑者，是谁呢？”

始作俑者……赵襄樊是不是知道什么……

十年前，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何援军到达时，崔家军全军覆没，而北齐王兵尽数退兵求和……

思绪又落到这次遇刺，崔时桉久久叹出一口气，可莫要再出什么变故了。

然次日，变故就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齐名扬问询着来通报的侍卫，京中急报。

苏祈年遇刺，陛下大怒，定要彻查，然齐威将军护卫不力，暂时革职待办，这个消息不意外，齐威自己心里早有准备，真正匪夷所思的，是后一个。

郑老将军突然上交兵权，声称年纪大了，想讨一份清闲，退居空城。

退居空城？这也退得太远些了吧。

然陛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兵权已交，郑家便没什么可忌惮的了，还留一个少年将军给大民卖命，郑老将军就算想在宫中养老，估计陛下都会考虑一下。

众人不解的是，为何是空城？这偏僻之地，怎就得了这么多双权贵的眼睛盯着……

“齐大哥。”

少年这一声带着些沙哑，内里还有些中空。

“这次是苏某对不住你了。”他知道齐威这么多年辛苦，好不容易拼来的官位突然就搁置了，很觉抱歉。

齐威没甚在意，听到苏祈年的话，还轻笑一声:“撤职回京待着有什么不好，我还多谢你没有怪罪我护卫不周，你还客气上了。”

不宜在空城将养太多日了，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和郑老将军碰面了，那更麻烦，是以苏祈年在空城休息的第七日，就打算回京城了。

天气响晴，再通过竹林时，此刻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周围寂静，只有竹叶擦风的聊赖。

这次一路会很安全，因着有齐威一路护送，且那暗处的人一次刺杀不成不会愚蠢到再匆忙布置第二次。

马车漫漫，在五月初，他们踏回京了，结束了这段长达一个半月的北齐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