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的生辰宴,她一进来就直奔崔时桉,嘴上叫着郡主姐姐,苏祈年骤然觉得,这不像是故友,像是来找茬的。
“郡主姐姐!怎么不见平阳公主哇——”
思绪间,这少女便站在面前了,她这声音带着延声,亲近的语气让人生异,流光裙随着步伐还泛着金光。
“原来是韶云妹妹,快认不出了。”崔时桉不咸不淡的回复道。
“原来是韶云县主,郡王殿下的小女儿!”
“京中有这名号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幼时就搬离京城了,一般人自是不知晓,我就不一样了——”
崔时桉刚刚声量大,免不了引来周围人的议论,方才平息的声浪都重新掀了起来。
这位韶云县主,乃是南宁郡王的掌上明珠。
南宁郡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久居封地西庆,十六年前,郡王还居住在京都,那时皇帝陛下刚刚继位不到一年,政权尚且不稳固,北齐西荣也时常来犯,当年太子也还未出世,崔时桉想,陛下一定是忌惮南宁郡王的。
崔时桉与这位韶云县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在她来京都封郡主的第五年,才通过皇后娘娘结识了内敛的李西柔,那时她未被册封县主,南宁郡王也还在京中,可次年李西柔便随南宁郡王回封地了,此后京中便没了南宁王府的消息,提起便只是替兄留守西庆的郡王。
这是大多数世家子可能依稀知晓的,可崔时桉记得,那年皇城发生了好多事。
那年皇后生辰宴,皇亲齐聚宫中,从南宁王府乘马车前来的南宁王妃路遇刺客,亲卫无一生还,禁军赶来时南宁王妃已受重伤,但尚有一丝生机。
太医院的孙大人拼尽全力吊着南宁王妃的命,半年过后,南宁王妃还是难产殒身了,原来当时南宁王妃就已有身孕,到底是将门之后,吊着一口气将养着,可终究也是伤了底子。
南宁王妃殒身后,南宁郡王就退守西庆了,到如今已有六七年了。
南宁王妃小字韶云,也就是李西柔的封号,王妃殒身同一年,圣上欲封李西柔为郡主,可南宁王声称李西柔年纪过小,性格又懦弱,不宜封号过大,便只封了县主。
诸此种种,好像都离不开南宁王妃,那确实是一个奇女子,说她将门之后,自是不假,她是郑老将军的庶妹,只是与将军府不亲近罢了,当年南宁王执意要迎娶将军府的庶女而拒绝先皇的赐婚,后来南宁王妃与将军府也不亲近。
说她是奇女子,便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为女子,功夫也了得,若不是怀有身孕,估计也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崔时桉还是很敬佩南宁王妃的,至少阿母与她讲这位女子时,面上也尽是柔情。
“郡主姐姐?”
思虑过了头,崔时桉回过神来,观面前的女子,杏眼薄唇,她生了一双深棕色的瞳孔,看久了像堆满秋叶的深井,或许她从来都不内敛。
她如今刚刚及笄,因何回京……
“听闻郡主姐姐都成亲了!”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瞟到崔时桉身侧,唇角的笑意加深。
“想必就是这位了吧,刑部的苏大人。”
刑部……她知道的还挺多,苏祈年初任刑部侍郎不过半月,李西柔前脚进京,便打探到苏祈年身上了。
苏祈年闻声回了一礼,便并未多说什么。
到底是对她揣度过深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崔时桉总觉得她此次回京,翻起的风浪一定不会小。
李西柔也并没有在崔时桉这里停留太久,她们确实不是情深的姐妹,也没什么话要细说,方才过问李平阳也不过是应酬一句,她与李平阳也没话讲,确切的说,她前几日才进京,她与这京城的人,都没话说。
李西柔走后,人群也散开去,好些世家子得知她身份,便少不了的攀附结交,苏祈年却觉崔时桉面色不太好。
连连问候,崔时桉也没什么回应,只是又喝了几杯梅子酒,便说着要去曲江散心,还不要苏祈年跟着,说她要去寻李平阳,话语也比向前冲了一些。
曲江边确实也设了宴席,可毕竟靠江,纵使晚春,江水也是透凉。
苏祈年本想偷偷跟在她后面,可她实在是很厉害,能听得出稀碎的脚步声。然齐名扬来勾搭苏祈年去投壶,苏祈年才跟着去了。
齐名扬面色特别好,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苏祈年观在他后面入场的袁梨婉,也约莫能猜出个大概,便不想多问。
“你怎么惹她生气了?”齐名扬都看出来了,崔时桉方才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