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萃，那是谁？”

少女身着一身红裙，梳着飞仙髻，立在灼日下，点点光斑下，像一只晶莹的红石榴，她在怔怔地看着走在楼阁之下的一位公子。

晓萃闻声一看，便见那公子玄衣锦缎，银白纹的革带系在腰间，衣间有一排玫金色的排扣，衬得这公子十分俊。

“回公主，是张宰相家的公子，应是叫张亦寒。”

上次见这位公子时，还是皇后娘娘命她去宰相府请他，当时他只一身白衣布袍，可不如今日光彩，可晓萃记得他，他身量高高的，从侧面瞧，他的鼻梁实在是高。

“以后可以叫他驸马。”

“是……啊？！”

李平阳那一声似夏风一般，吹过去引得晓萃一阵头热，她们家公主确实是霸道了些，喜欢的东西即刻便要得到，只是这男人，也可以同样道理吗？！

“母后不是一直想和张宰相议亲吗？”

这段日子皇后确实一直有心把李平阳嫁给张家公子，上进博学，长相尚可，只性格木讷了些，不太像是会疼人的样子，不过李平阳天之骄女，他自然是不敢苛待的，唯一考量的事过了关，就差李平阳这里松口。

“殿下不是一直不太同意吗？不是说这张家嫡子蔑视权贵，幼稚得很吗？”晓萃不明白，怎么远远的看了一眼，公主就好像同意这婚事了？

这算是为人色相所迷吗？可只远远望到一张侧脸，不至于吧……

皇后百般提及，李平阳却一直没松过口，那张家嫡子她听说过，亲寒门远世族，早就进了众多世家子的黑名单。

他们明显不会有话聊，就好像是他蔑视权贵，而她，就是权贵，他就算不敢苛待他，恐怕一张冰山脸也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所以在见到他之前，她心里一直都觉得他十分可笑，宰相嫡子，蔑视权贵，不好笑吗？虽然张宰相是忠臣，可那又如何，他一点都没沾到光吗？

没有这样的家世，他怎么一步青云？若他只是寒门，怎有出头之日，帮衬一两个寒门子弟，又能改变什么呢？还能把他们都招进翰林院吗？

“我怎么知道他就是张亦寒。”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李平阳侧过头，睫毛轻轻扇动，略过思绪。

去年寒冬时，一场围乱中，她见过他。

那时他白衣卿面。

南街书坊群乱，一群世家子欺负一个寒门，那寒门子弟不过是读书用心了些，家里清寒，常常在书坊借书看，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那群世家子，竟将他堵在门口一顿讥讽。

李平阳路过看热闹，那些世家子也没什么名号，至少入不了她的眼，家里是什么芝麻绿豆官，来这里充老大，刚想施以援手，便见一白衣男子走近扶起那寒门，那男子面容干净，衣着也很素。

他出言讥讽那些世家子，可都是些文绉绉的词，李平阳直道没意思，且他明显很弱势，还这样帮人，只能算是勇气可佳了。

那领头的一个男子自然是不服，挥拳就要闹事，李平阳见状给晓萃使了一个眼色，一个亲兵就跨步上前，差点折断那人的胳膊。

也算是美救英雄？

那时他分明告诉她，他叫张清淮，也是个寒门子，路见不平罢了，男人眉眼间都十分冷静，好像那人挥拳也不会砸到他身上一样，与他交谈时他也是那样从容，很守规矩。

后来她寻遍街市，就没再见过他，好几次她以为那都是一场梦，她在梦里，结交了一位谪仙。

为何说他是谪仙，只因他白衫布冠，行走于街市书坊，还会救济同样的科考门生，他说他是有点银子的寒门，比其他人困难要少些，男人鼻梁高挺，眼眸里似嵌了水波，很脱俗。

以至于她一点没有怀疑他的说辞，还同他一起给书坊添了书，捐了不少银两，知他可能不喜权贵，她还是告诉了他，她是当朝的公主。

只见那男子神色变了变，着力看了她两眼，便没多说什么，而后李平阳在原处就找不见他了，一个寒门子，见了公主也不害怕，李平阳当时以为他是不信。

现在想来，他不仅信了，还骗了些银子，想着不动声色的消失了去。

很明显，这人骗了她。

随后半年多，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如谪仙一般的少年，她甚至春闱时去蹲点，甚至去了翰林院，也再没见过他的身影，他如人间蒸发一样，只存在过那一日。

若是日日相见，估计还不会这么记挂在心上，李平阳“行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