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麓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整张脸都黑了。
领着她的云芝嫌大路单调,配不上自家小师叔这出尘的气质,特意捏了枯荣诀,蔓生出一路深深浅浅,芳菲颜色。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拦腰抱腿啼。
得了,更看不清脚下的台阶了。
霁云麓望着齐腰的花花草草,只觉道阻且长,任重而道远,万分怀念自己以前携长枪遨游天际的日子。
百级台阶走的她气喘吁吁,两腿打颤,全靠面子撑着。
偏生还有弟子在一旁胡夸:“真的是!好一个风度翩翩姿态万千风流倜傥智勇双全的小师叔啊!”
霁云麓低头看了看自己萝卜大的小短腿,又抬眼瞅了瞅自己压根儿瞅不见两个羊角辫,对那名弟子报以十分同情的眼神。
多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眼睛就瞎了。
弟子们不在乎,能凑在这里起哄的本身就是对霁云麓真真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也不会搁这儿起哄。
所以瞎虽然是真瞎,但爱也是真爱。
“啊!小师叔也看我了!她好可爱!”
“小师叔好小!”
“小师叔……”
“……”
各种浮夸的溢美之词砸头上,霁云麓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她抹了把小脸,背挺得板直。
她前世是最小的弟子,是在师兄师姐们的宠爱下肆意长大的,本就不是多端庄稳重的性子。不过是因为被强推着做了那劳什子盟主,才收敛了活泼与闹腾,强装出一副上位者的模样来。
如今缩在一个身不由己的婴儿壳子里憋屈了一年,又被人当稀奇玩意儿似得瞧着,骨子里的脾气也被激起来了,逢谁都要腹诽几句。
什么?说我好看?眼神很不错,奖励你下次夸我一百句,夸夸!
什么叫小师叔好小,我这个壳子才一岁,一岁能有多大?别看我一岁我跳起来还能打歪你的膝盖!
那个背剑匣的,你在天上飞什么飞!大伙儿都用脚走路就你走不得是吧?这片大地是容不下你了嘛?
那个拿金铜镜的,从头到脚一身法器,穿那么闪做什么?你是要去跟太阳肩并肩么?你咋不发光发烫放光芒呢?
还有屋顶那红色小鸡,你瞅什么瞅!朱雀怎么了?朱雀了不起?好吧,朱雀确实了不起,清蒸都得分两个锅炖。
还有……
啊?问她为什么只在心里说?
废话,她现在可是这群孩子小师叔!是长辈,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
且待她长大,自得教教这些小猴子们什么才是修道之人应有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