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爽朗,地气回升,山间升起的层层雾霭,越过枝梢,爬上云端,直奔着太阳去,化作一片虚无。雾气消散,顶处的雪山这也才露了原貌出来。
嶙峋万仞终年雪,堆琼积玉几千叠。山名无缺峰,碧海仙门禁地,便是此处。
相传此峰为天缺所落,其身本质是秩序一角,不入凡尘,个中限制颇多。灵气稀薄,环境恶劣,便是在北荒僻寒之地呆惯了的穷阴乌,也不兴在此处停留。
霁云麓四人也是头一回来此。
足足三千步石梯,他们好不容爬上来,大气都还没喘一口,无边风雪便已欺身,落到指尖、额头,冻得人灵魂发颤。
霁云麓整个人都还没她手里的扫帚大,杵在山间风口处,任谁看了都怕她被风雪裹挟,冲落山巅。
柳如熙、云芝和洛川三人默契地挡在霁云麓身前,把人围了个严实。
手上扫帚飞舞,化作道道罡风护卫,斩落霜雪。柳如熙撇着嘴嘟囔:“赵长老也真是的,不就下个山么?往常又不是没干过,怎地这回罚这么重?”
三千石梯,三千阶雪,怕是要扫到与雪山共白头。
这等灵气稀薄的苦寒之地,她一个筑基巅峰维持体温都已格外艰难,更别提才入道不久的小师叔。一路上若不是有云芝的丹药支撑着,小师叔怕是会直接昏死在半路,连山都上不来。
她担忧地看了霁云麓一眼,瞅瞅,脸都冻紫了。
这要是冻坏了,该如何是好?早知禁地如此,她昨晚就该担了全部罪责。
同样想的还有云芝,她拢了拢自己的芥子袋,给霁云麓又喂了两粒补气丸。她炼毒多于炼丹,补气丸之类的丹药所存不多,根本撑不到出禁地的时候。
“小师叔,你感觉怎么样?”她把霁云麓牢牢圈在怀里,心中悔恨交加,久久不散,恨不得代为受过。
“还……还好。”
牙齿打着颤儿,霁云麓微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艰难生涩。
炼气三阶的水准,灵气只运转一个周天,便已近枯竭,难以为继。入口的丹药像是一根根火柴,片刻温暖之后是更深刻的冰冷刺骨。
她太冷了,冷的头脑发蒙,连思考都缓了下来。
若不是为了让她开心些,那些孩子哪会儿偷偷下山触犯门规?明知此举不妥,她身为师叔也不制止,这是她的过错。罪责在她,如今师侄们尚在前行,她岂能倒下?
霁云麓感觉眼皮重似千钧,沉沉地要压下来,现还醒着,全靠这点念头支撑。
可一个念头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这种状况,别说扫雪,扫墓都不嫌晚的。
怀中小人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云芝咬牙,语气果决,不容置喙:“小师叔绝不能在这儿待下去。”
这个道理柳如熙也知道,但,“山门已关,我们根本出不去,就连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禁地入口是一座上古大阵,凭他们三人,压根儿硬撼不了。
“山下的路走不通。”
冷眼望断来时路,云芝转头看向云深处,“我们可以往山上走。”
无论哪条路,都比坐以待毙的好。
“山上?”
柳如熙想起来了:“对了,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山上受罚呢!”
怎么说也是一代剑仙,化神圆满,庇佑一下小师叔应该不成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作出决定:“走,我们上山!”
“哎哎哎,上山可以,不过能不能先等等我?”刚要动身之际,一个声音从山石后面传来。
一把折扇带出一张俊脸,宋云骁撑着石头,气喘吁吁道:“可累死我了。”
打知道他们被罚去了禁地,他这赵乌有的身份也懒得做了,一觉起来特意跑回赵长老跟前坦白,死皮赖脸地求了个受罚的机会,这才紧赶慢赶地跟上来。
“哟!”
见来人是他,昨夜多挨了一脚的怨气涌上心头,柳如熙不由掐起嗓子,开始阴阳怪气:“这不是仙门未来赵乌有师弟么?”
“怎么?赵长老让你来监督我们扫雪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且先忍着。”宋云骁累的口干舌燥,不想在这个当口同她打嘴仗。
“当务之急是上山。”
他上前在霁云麓胸口落了道符,面色凝重。
无缺峰之名,他听师父讲过,虽已料想过小师叔会遭罪,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怪他,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