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降落,寿宴将开。
一盏盏灯笼亮起,沿长路装点,门窗上贴着的赤金寿字映着灯光,贵气逼人。
宴席的位置在石蛇洞后山,四方水亭围绕着一巨型石台,客人都在此处安置。以中央的步行石阶为界,两两成对,错落而坐。
此处本为石蛇洞弟子大比切磋之地,早在半个月前便去了所有的金戈。数百张红色的地毯铺陈,将地上的打斗凿痕遮的严严实实,不露半分锋芒。
“哎,这酒倒是不错啊,比白天房间里备的酒水好。”水亭之下,叶朝宗抱着酒盏,被霁云麓拉着在人流之中穿梭。
“好酒啊……”他面色酡红,脚步飘忽,一副吃醉了酒的模样。
但神识却是高度集中,密切注意着他们身后的几条尾巴。
一个踉跄栽在霁云麓肩旁,他压低声音道:“东南方那个瘦高个儿还盯着,咱们得绕着前面的假山走,那里人多。”
“哥!都说了叫你不要喝这么多了!”霁云麓恼怒地拍了拍叶朝宗的脸,眼神扫过身后的小径,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惜宴自那番告诫之后,便没再对他们说任何话,即便回来见他们还没有下山,也未多言,三人平静地等到了寿宴要开始的时辰。
高台上的赤色艳影清冷动人,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喧闹而隆重的场合,更叫主家的人分身乏术。
这是霁云麓二人脱离监视和打量的最好的时机。
霁云麓用力托起叶朝宗的身体,小小的个子在体型的压制下行进地格外艰难,挪动两步都得扑哧扑哧地喘气。
坐在假山前的修士好心伸手帮了她一把,只是长袖一挥,二人便瞬时滚进了假山后面,借着石头的遮挡,飞速窜到了亭子的另一侧。
“没了吧?”
霁云麓侧身往高台上望了一眼,那边的喧闹已然远离,只留各种流动的色彩,掩映在红色的灯笼海洋里。
“没了。”叶朝宗点头,“总共就两个人,全被我们甩开了。”
他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套法衣,捏诀换上,又把束起来的头发散下来。
一边收拾,一边不高兴地撇嘴:“这得多看不起我们,才只派了两个人过来。”
霁云麓重复跟他一样的动作,轻声笑道:“寿宴在即,他们哪儿分得出来那么多人?”
即便这会儿知道人丢了,他们也不敢召集人手,在这个当口大肆搜寻他们。
一是寿宴马上就要开始,那可是自家老洞主的盛会,不能马虎,出不得半点差错。
二是惜宴还在高台之上,她才是那个关键的人物,只要她还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他们二人的去向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喝醉酒的哥哥和手无寸铁的柔弱妹妹,走散在人潮里,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奇怪。
换好了装扮,二人对视一眼,偷偷地向着来路而去。
“走!我们下山等待时机。”
夜色里,两道身影避开沿途巡逻的弟子,飞速窜动。
高台上,厚重钟声在钟锤的撞击下沉吟,气势磅礴。
咚——
咚——
咚——
三声钟响,余音阵阵,没入群山归处。
时辰已到,寿宴开始。
“庆!”一声高呼,身着红衣的石蛇洞弟子齐齐抬手,点燃了身后的长明灯。
“贺!”二声齐唱,亭台边缘落下道道红色条幅,祝福的吉祥话塞满了楼阁亭台,勾画出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脸。
石阶尽头,殿台深处,只听步沓声响,风啸流云。
远目中,一个壮硕身影,大跨步走到台前。眼光射寒星,弯眉黑如墨,鸱目虎吻,凶相毕露。
这就是石蛇洞老洞主,原世霄。
他挺直着背,丰神异彩,半点不似传闻中本命蛊受了重创的模样。阴狠的目光在明灭的烛火隐约,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
原本心中还有些异样想法的人,在这种视线的打量下,都不由歇了几分心思。
有心人眼神飘向青鹤谷的位置:“想来看石蛇洞入颓势的人,今天怕是要失望咯。”
“看老洞主这模样,那传言怕是虚词诡说啊,保不齐是石蛇洞为了试探底下人是否忠心的伎俩……”
“啧啧……”
原世霄步调沉稳地迈入高台中央,向四面来客简单抱了一礼。一声“各位”出口,在场宾客纷纷止了喧嚣,歇了攀谈,一个个从座位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