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节日中，柯丞最厌烦的就是除夕。

三岁时，他的母亲乔女士选择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跳楼死在了他面前。

之后，他住进了舅舅家，一直到十三岁。

印象当中，乔女士是个性子很淡漠的女人，但柯丞其实挺喜欢她的。

她偶尔也会给他买糖吃。

除夕这天，柯丞没有训练，前天晚上他熬了一整夜，卧室房间里的靶子上扎满了小孔。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平时因为晨起训练，他很少这么放纵过，睡醒时脸色偏燥，眼底有着很淡的青灰色。

柯丞随便抹了把脸，套上一件黑色夹克外套，拎过车钥匙出了门。

目的地是京宜北郊墓园。

这么多年，乔女士的墓始终冷冷清清，除了舅舅一家和他，没有人再来过。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还停留在二十六岁时的年轻模样。

眉眼间和柯丞有许多相似点，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深很沉。

只是大多时候，她的眼眸中都有着深深的悲伤，柯丞小时候很少敢主动亲近她。

“除夕快乐。”

略微弓下腰，柯丞将手中的菊花放到墓碑前，薄唇很淡的扯出一丝笑容。

照片里的女人也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像在回应他。

京宜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气温低，但是没有下雨，也没有阴云沉沉，反而出了太阳。

临近落日时分，整个墓园笼罩在一片橘黄斜晖下。

柯丞半蹲在墓碑前，仔仔细细地将墓碑重新擦干净了一遍，尤其是那张照片。

“妈。”他低声喊，声线很轻的嘶哑，“今年他又没来。”

女人依旧在淡笑。

柯丞轻嗬了一声，淡淡说：“下次带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见你，她叫余绵，很乖很招人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余绵的名字，柯丞紧皱的眉梢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他垂下眼脸，一半身影隐匿在灰色阴影下，另一半则在整片黄昏余温中。

“我最喜欢她了。”

他这么说。

夕阳渐渐没入云层，再也不见踪影，墓园不知何时亮了灯。

柯丞起身，山里晚上降温明显，他抬手拉高拉链，下巴低下，只露出一双乌沉的眸，长腿往园外走去。

SUV停在墓园门口。

柯丞下山时，守园的大爷也在，看见他，笑眯眯说了句：“今年待的时间比以前短啊。”

以前总是要待到半夜时分。

柯丞喉咙滚出低笑，说：“赶着回去陪女朋友跨年。”

每次来墓园见乔女士，他都不会带任何电子产品。

一整天没见余绵，挺想他家女朋友的。

原本想告诉余绵来墓园这事，但今天是除夕，小姑娘得开心快乐的过，这些糟心事到底是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大爷听到这话，呵呵笑了起来：“谈恋爱了啊，挺好。”

说完，又叮嘱了句：“可得好好对待人家啊。”

柯丞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摸起来手感很厚，放到了大爷手里。

“我知道。”他点头，又添了句：“除夕快乐。”

SUV逐渐驶出这片区域，最终消失在深夜中。

大爷看着车尾渐行渐远，摸着手中的红包，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外表瞧着冷，这心啊，还是软的。”

每次过来，始终都会记得给他带一个红包，一次也没忘过。

……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聚在家里团圆。

街道上的车不多，柯丞没拿手机，但带了现金，大部分超市都关门了，他找了好几个地方，买了烟花和仙女棒，余绵应该会喜欢。

从墓园回到家，正好是九点左右的样子。

平时住的小别墅，他不在家应该是漆黑安静的，但今晚，突然亮了灯。

SUV停进车库后，柯丞进了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他还未走出去，就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妈妈，这个菜我最喜欢了，能不能先尝一下？”

“不行，是专门为哥哥做的菜，等哥哥回来了再吃。”

“我就偷偷尝一块好不好嘛？反正哥哥也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几秒后，咯咯的笑声传出。

“你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