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似有露珠挂在上面，好看到他一时愣住，一笑倾城也不为过。

苏泽原本苍白的面色，红润起来，那三五日的连日高烧，唇色都是白的，毫无血色，如冰山中雪莲透着寒气又有着高洁的不可亵渎。此刻如已下凡尘的仙人，被这凡世间的人情感染而生动可人。

“这糍粑，甜而不腻，外皮酥脆，焦糖的余味在舌尖长久不散，嗯，很好吃。跟南边的做法好像不太一样。”

苏泽正想问着，小沫跑过来，“阿雪，村里的牙子他们过来问，学堂里的先生最近生病了，但孩子们想上课呢。”

“你回他们说，我明日空了，下山给他们教课。”

“好勒，他们要是知道是我们阿雪教课，那嘴巴都咧开到天上去了。”小沫甩着长长的辫子，快速说完，又跑开去，踩着一双布鞋，把木地板都震的噔蹬巨响。

“小沫，你慢点，小心又摔着了。”慕清雪将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朝着门口喊去。

正回头时，看到对面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有点心虚，方才自己的嗓门或许太大。

慕清雪一手挡了挡嘴巴，掩面说着“小沫这丫头，性子急，没吓着你吧？”

“哦，没有，很可爱。”苏泽说着，并没有移开目光，在对面清澈的眼眸中看到闪闪发亮的光泽，带着少女的羞涩，如星辰亮丽而勇敢。

在他的生命中，第一次遇见这般女子。家族中的女人，像她母亲总是严厉苛刻的要求家中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要遵守祖制。像她的二姐，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跟随在母亲身后，谨小慎微，不敢越矩一步，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想要什么，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更不用说那些丫头婢女，很少像小沫这般鲜活，她们都被束缚在牢笼之中，丧失着自己本能的思考力。

苏泽想起退烧的那晚，还有些清醒的意识中，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阿雪，这个男人会不会是牙子说的那种革命党，你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也不像是坏蛋。”

“小沫，既然遇上，不管他是何身份，救人一命也是积德。”

“我知道，人不分高低贵贱嘛，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我们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行。”

“嗯，我的小沫姐，如今也是有学识的女子了。”

“阿雪，你说的，女子也要多读书，知天下事，行善事，为民立命，为天地安宁做一份自己的贡献。”

“是啊，如今这世道，战事频繁，各派军阀都想霸占一方土地，让百姓无安身之所，颠沛流离。外面却有一帮人，正在努力拼命的守护民众，他们是有理想有信仰，勇敢无畏的革命分子。是值得敬佩之人。”

他是带着满腔抱负，投身革命，带着对那般毫无人道的军阀的痛恨，当他们呐喊政府无能，军阀占着手中的枪杆，却在随意的杀人，杀死他们的同胞。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学者，只不过想讨个说法，却倒在无情的失去良知的人脚下。

“怎么了？伤口疼了？”慕清雪看着苏泽面色开始变得苍白，眼神恍惚。

“没事，想起家里了。”

“阿姆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再静养些日子，到过了端午，应该能恢复九成。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里报个平安吗？”慕清雪边说着边将调好的药，端到他面前。

“这是上好的消炎药，有些苦，趁热喝了，有利于你的伤口复原。等会，再抹上药膏。”

“好，谢谢。”

苏泽感到喉咙有些痒，短短几日的相处，他内心的某处被温柔的抚触着，原来被人平等的关爱是种幸福。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也是可以自在的，原来自由的随心生活是这般简单。

他作为家中老三，不用背负继承家族产业的压力，也不用担心哪天会没饭吃，完全可以做一个悠闲的少爷。可看上去锦衣玉食的他，在那般处处条条框款都是宋儒理学的家族中，感受不到自由，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就像个摆设，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也不需要付出什么。

当人被剥夺了生而为人的自由，生而为人该有的精神追求，活着就变得毫无活着可言。

直到他遇见他的老师，一个思想激进，拿着笔杆子写无数篇文章，想要唤醒沉睡的人们的青年书生。

他不顾一切的跟随着他，好像濒临死亡之人，遇到一大片浩瀚无边的湖，跳进去，自由自在的游荡，哪怕会被淹死也毫不在意，因为终于可以活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