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末。
宁城连日下着大雨,小沫说慕清雪就是这样坐在窗前望雨,望了好几日,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她才展颜欢笑,笑如初夏的玫瑰,艳丽娇嫩。
小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的很快,她没有喜欢过男人,也未尝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但她曾在见到一个男子的时候。心是跳动的飞快的。她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喜欢?
刮了一个耳光给自己,怎么能想这种事?那个眼里总是温柔,深情凝望着阿雪的男人,再也不会像这个雨夜般出现在视线里了。
慕沐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趴在窗前望着那棵白玉兰,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思绪跟着小沫回到那一年。
在一个闷热的下午,宁城就像被老天倒了几大盆水般,连续数天的大雨,冲刷着老城。街角屋檐的瓦砾上细碎的水帘,串成一条条水珠挂着,在她眼里却煞是好看。
慕清雪,披着一件青烟色外套,长发飘散在肩头各处,侧着脸正望着窗外出神,“阿雪,你坐在窗前有好几个时辰了,这雨下的着实让人觉得烦。你怎么看得这么有味道?”
其实她是在思念一个人,想起他曾跟她说的,“雨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想念越多,雨就会下的越大。若是想的神识都丢了,那被思念着的人就会来到身边。”
当时听着话的时候,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思念和下雨怎会有关联。后来细想过,又看到数日的雨,数日的她就坐在窗前望着雨,脑海中不时的出现他的样子。
难道是被说中了吗?
“小沫……”慕清雪正叫着小沫,本想让她把房门关上,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听着雨,想着一个人,岁月静好。
“大小姐,司令请大小姐去厅堂一趟,有重要的客人拜访。说换身合体的衣裳再出去见客。”阿姆进来,带着两个丫鬟,手捧着两个大盒子,里面是两件艳丽的西洋裙,还配了帽子和手套。
被突然打断了心绪,觉得有一点点的烦躁,她从来都不喜欢应酬的。父亲一般也不会让她去应酬什么客人,这次或许是不得不见的人。
慕清雪只好懒洋洋的起身,看到盒子里的衣裙,对小沫说,“小沫,帮我衣橱里那件白玉兰花的旗袍拿来,我穿那件。”
“大小姐,这两件是司令特意准备的呀,多好看,你这么年轻要穿的艳丽些。”
“阿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穿那些,大红大紫的,赶脚着是要去相亲似得,我可不想把自己给卖了。”
“呵呵…….”小沫偷笑着拿来旗袍,一朵朵绽放的白玉兰绣在淡蓝的丝质旗袍上,雅致而脱俗,是她自己最喜欢的一件长袖旗袍。
托苏家东首铺面,量了尺寸定制的,掌柜说那朵朵白玉兰是苏家绣娘绣的,名副其实的苏家云雾绣。
袖口略大,长度刚到手肘处,不是满族的长袍。改良后,保留了领口处的镶滚花边,“三镶五滚”的旧时习俗。
精致小巧的玉兰花型扣子延脖颈处扣到右胸口,如镶嵌在枝叶中的露珠,晶莹剔透,衬得慕清雪的脸颊显得精致小巧。
她骨子里留着前朝旧族的孤傲,虽在英国念过几年书,还是最爱旗袍,出生开始在那样高贵的府邸养过的经历,一辈子都是消散不去的。
“我觉得阿雪穿这件旗袍最美,就跟旧时宫里的格格,司令不懂这些。”小沫帮她穿好后,眼睛发亮,眨眼对着阿姆做了个鬼脸。
“就你会贫嘴。好,好,只要我们大小姐喜欢就行。”
“是什么客人,父亲要我去见?”
“阿姆,也不知道。是刘副官来说的,他不方便进大小姐的屋子传话。带着手下,拿了这两套衣服进来。”
“哦,这两套,就放着吧。我跟小沫去,阿姆,你帮我把这两套收到衣柜就行。”
慕清雪带着小沫,走出闺房,她住的地方离厅堂有段小小的距离。
悄无声息的走着,望着回廊旁的景色,她想起一些事。
因为喜静,自从梅庄回来后,就不怎么想见外面的人。对都督府也是漠不关心,一切看似无所谓,可不知内心是不是在计较着什么。
慕家都督府是洋式楼房,前后两幢楼,主楼是父亲办公和母亲的主卧楼,后面一幢楼是弟弟和几个副官住的。
再往后隔着一片花园,连接她所住的小楼,长长的一道回廊,回廊两侧种着一片竹林,遮挡住了外面的喧闹声。
父亲宠她,特地命人开辟了这么一块地,建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