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远道而来，是专门来看我三嫂吗？”苏菀夹一块肉放在苏明月碗里，眼睛盯着何周深说。

“这次来，是带你们离开这里。江南一带属于富庶之地，日本人很快会来。虽然南方政府有说和平共处，这是他们亲日言辞，外来者不可能会跟我们和平共处的。而我们也不可能投降做他们的奴隶。”

“我答应过林泽，保护你们。对不起，阿雪，我原本应早些来的，海城之战后，前线战役不断，我们后方工作被迫中断，消息送不出来。”

慕清雪听到他提了他，悬着的心，又浮起来。

“他？。。。。”

何周深看了一眼桌前的几个人，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着，他喝了口汤，说道，“我们对外称战亡，他说，会回来。”

慕清雪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妈妈，别哭，有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苏明月的小手抱着她，头靠贴着心口。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若初，谢谢你。”

苏菀哭完，小心翼翼的问着，“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何周深不知她要问到谁。

“跟着林泽一起的，刘阿小，包子，还有其他将士。”

“他们都牺牲了。他们最后撤退的时候，没能。。。。。”

苏菀哭得止不住，“他，怎么就，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菀菀。”

慕清雪想起包子对他说，他喜欢苏菀做的点心，如有一日，可以的话，陪她一起做点心。

那一日，月光很明亮，院子里一坛睡莲在月光中泛着白色，包子从门口跑进来，塞给她一个小香包，露着两颗老虎牙，不好意思的说，“嫂子，帮我把这个给苏菀，我走了。她做的点心，我真的很喜欢吃，等我回来，再问她要吃的。”包子匆匆的跑出去，摆了摆手。

那一次，成了永别。

慕清雪带着何周深走进东院，苏泽的主屋后面，是个藏书楼，两层楼，古式的建筑，楼上楼下都摆放了苏家家主收集的书籍。

“若初，这些书，交给你们了。我带不走，希望有一天，它们能被更多人看到。”

“太珍贵了，我会派人尽快过来都搬走，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另外，阿泽提到苏家的几样东西若带不走，就烧了，宁可毁了，也不能被夺走。”

“好，若初，我不能跟你走。”

何周深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要留下来？”

“我要去趟梅雪村，你带他们先走。过些日子，我再跟你们汇合。孩子他们还小，跟着你们更安全。我不确定梅雪村如今怎么样了。我要去拿点东西，很重要。”

“阿雪，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行。”

“若初，相信我，我是孤雁。”慕清雪坚定而镇静，在梅庄的东西，她要去看一眼。

“好吧。”

三日后，昏暗的天边，冷风灌进被打开的房门，几片雪花飘进脖子里，打了个冷颤的慕清雪，双手放嘴边哈着气。

清早五点，院子里铺了一层极薄的雪，细白的镶嵌在泥土上。

“阿雪，大伙都起了吗？书楼的书，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前头消息过来，有一连的兵从奉化江那边过来，估计中午到三江口。我们要马上撤。”何周深手里拿着一条深红色围巾，围到慕清雪脖子上。

“都起了，东西昨日都绑在马车上。小沫，你们一家都备好了吗？”慕清雪对着对门的墙喊着。

何周深看慕清雪围着头巾，穿着花棉袄，像个农妇在吆喝着。

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没见过我这个村妇样？”

“很有人间烟火气。”

“妈妈，看，好大的雪。”苏明月伸出小手，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大眼睛忽闪忽闪着。

她曾对他说，你顺手挽住火焰，化作漫天大雪。

他说，思念是一场大雪，每一片雪花都是你。

“阿泽，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等你回来。”慕清雪坐在马车上，最后看了一眼苏家的大门。来到这里，是为了他。离开，不是终结，而是另一场旅程的开始。

此时，位于西南的庆城，国军军统指挥所，会议厅坐满了人。

深绿色军装，各个表情严肃，围坐着，没有人说话。会议桌上头空着一个位置。

“敬礼！”

大门拉开，走进来三五人，为首的人，面容冷峻，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