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琛在院外从日暮等到了月升。
他看着天幕中的星星一颗颗出现,从前慈意说他们不庭山说的好听,是辅助神仙妖族渡劫的仙者。
实际干的都是脏活累活不要命的活,为了历劫者顺利渡过劫数,有时候在三千凡界受伤、牺牲色相、死亡的情况也是常有的事。
他犹记得她说过,她不愿和历劫者有过多纠葛,大多时候宁愿选择冒险的法子,受伤或是死上一死,也不愿在渡劫之中与历劫者互生情愫,更何况是无关的人。
所以她得着辣手摧花的名声。
初始他还觉得是她怕麻烦的借口,不愿费心思,美人计多好使,何必选择激进的法子冒险。
如今看她不情不愿与人虚与委蛇,他突然觉得她从前的法子激进些没什么不对的,辣手摧神君也不是不可以。
若现在是在仙界,他定当先剁了泽夕的双手。
慈意出来时,见着少琛不知出神在想什么,杀气四散,连她出来都未察觉。
想来有苏的少主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憋屈,为了她被困在这个地方,什么事都不能做。
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少琛,走了。”
少琛回身终于等到人出来,刚要开口想问她有没有受委屈,却见慈意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回去再说,他按捺下到嘴边的话,默默跟着她回去。
等回了云雾峰的院子。
他再也不按捺不住,“他今日对你……你们在结界中说了什么,是不是他又威胁你了?”
慈意挽起袖子,连灌了半壶凉水。
少琛没想到她回来了还不愿说话,顾着灌冷水,她这模样明显是有大事发生,心急地过来抓她的手,瞳仁瞪大,“我给你的冰莲子呢?怎么换了?”
他盯着那狐狸坠子,出门的时候他犹记得那时还在。再一深想愤愤道,“是不是他,把你的冰莲子也毁了,我要去教训他,老子好不容易上一趟浮提池得来的两颗冰莲子都让他毁去。”
慈意反手拉住要出门的人,从储物袋中拿出东西在他眼前一晃,“少琛,东西在呢,没有被毁。”
“那你为什么不戴,戴个什么破狐狸坠子?”他说着伸手要去取下碍眼的坠子。
慈意将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别闹,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少琛见她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重瞄了眼那坠子,收了心思等着她说。
“少琛,我们弄错了,这里不是神君幻化的小乾坤之境。”
她的话刚落下,少琛便道,“不可能,连西天的阿难尊者都说了,你在小乾坤之境,怎么会错?”
“是小乾坤之境,但不是神君的,而是泽夕,或者说是神君心魔幻化的。”
少琛惊闻张口就问,“是他亲口告诉你?还是你猜测的?”
他忽记起暮色时分,泽夕当着他们的面,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将叶凌霜弄得只剩一阵青烟消散,当时他不远处的鸿影见了似被抽了魂,过后又若无其事般拉着慈意说话,像是根本不记得先前的事。
若是此地是泽夕幻化的,他又觉得这一切能说得通。神君是诞于天柱之侧的上神,泽夕既是神君的心魔,要照着三千凡界幻化出这些,对于他也不是难事。
太微上神做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君,他的心魔怎么都不会弱。
慈意道,“是他亲口说的,先前我们发现那些无端消失的同门、少珏的事.......”
听完她说的这些事,少琛心想难怪那时他们二人在结界中,先前挣扎反抗的慈意会主动搂住泽夕,心知她的性子,反感逼迫反感与人亲近,“今日在结界中,你受委屈了,怪我,来了也没帮上你忙,还误导了你。”
慈意感慨万千,今日最震撼的时候已过,她看着院中的一切,喃喃道,“少琛,此事又不怪你,谅是谁也想不到,这里的一切是心魔幻化出来的,连神君在这里都受束缚。我算是想明白了,为何神君在此地身世坎坷,身有残缺,原来是被心魔制住了。”
“那如今我们怎么办?心魔已觉醒,我们再待下去,不,我们怎么出去。”
“谁说心魔觉醒了,我刚刚可没说他觉醒,我听泽夕说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起某些记忆。”
“他不过事想起了些记忆,就已懂得了随心所欲杀人,哪怕这些人本是他幻化出来,但你看他的师父,他说杀便杀,还有今日在我们眼前消失的叶凌霜,你不是说那是他命定的人么,他难道对她没有半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