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落日峰山路上,两袭白衣身影亦步亦趋。
慈意不经意打了个哈欠,这几日为了稳住泽夕,她每日像个丫鬟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哪都不去。
先前几日少琛不放心,天不亮也跟着上了落日峰,跟了几日发现泽夕确实只是要她陪着说说话而已,心中稍稍放心。
泽夕破天荒地懒得计较他跟着的事,但慈意还是劝走了少琛。
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少琛跟着,万一拌嘴打起来,吃亏的还是少琛。再则闻殊那边,她分不出身来,晚间若是去寻人又怕引起泽夕的怀疑,干脆借着这由头支走少琛去守着闻殊。
她望着走在前头一袭白衣的泽夕,他衣摆下沿已被露水洇湿,偶尔挂上点枝叶泥点,脏兮兮的怪难看。
她越发向上提了提自己下垂的衣摆,免得与他一样弄脏衣摆。
她心中奇怪,从前他的衣着大都锦衣玉带华服示人,这一阵子倒是常常白衣示人,越发令人看不懂。
泽夕发觉身后人的脚步慢了,停下来回身唤人,“你在想什么。”
慈意走神为人叫破,冷不防抬眼却被此刻的景致勾了魂儿。
天光熹微落在山林间,雾气微散,白衣之人风仪玉立,像极了那些九霄云外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君。
不食烟火的神君渐渐朝她走近,“在发什么呆?”
慈意猛地一激灵,“没.......没想什么,走吧。”
她心底懊恼,想什么呢,即便是太微上神的心魔那也是神君,再想到他与太微上神一样的长相,美色惑人不能怪她。
泽夕意外她的反应,她脸颊上的绯红是怎么回事,是被山上的虫子蜇了吗?他摸出药瓶递到她手上,“这是治疗虫咬的伤药,你要不擦点。”
慈意被他拉住,见他比划她脸上,又说治疗虫咬的伤药,顿觉无地自容,接过来低着头径自往山顶去,气死人了。
泽夕不知她为何这般反应,他大抵听过姑娘家面上有瑕的时候,不愿被人看见。
只不过他没想到小师妹也会在意容貌,他以为小师妹的心思都在修行和杀妖兽上。
他有婚约在身的时候,与叶师妹处着常常寒暄几句之后无甚话说。他还记得鸿影和他说过的话。
鸿影说女为悦己者容,姑娘家去见心仪的人,都会特意打扮一番。若是不知道讲什么,就夸夸她今日的着装衣裳,她定会高兴的。
说来他以前都没注意过小师妹穿什么用什么,记忆中她常常都是一袭白衣,与她的师兄师姐并无区别。
伏羲山除了云霄峰的弟子常穿青灰衣袍,云雾峰和朝阳峰的弟子都常穿白袍。
唯一一次入眼觉得她白衣悦目,是她和少珏在临崖相谈时,白衣飘飘衬的她仿似已得道飞升的天仙。
他跟在身后想了一路,上到落日峰的山顶,一眼看见她人已坐在石头上,她这几日常坐此处,先前他邀她一起练剑,被她一口拒绝后他再没提过。
他练剑的间隙留意,她常常望着远处发呆,魂不守舍的。
他今日忽然不想练剑,向她走了过去,低头快要坐下时,看到衣摆的脏污,又看看小师妹干净的衣摆,他抬手施了清洁术,碍眼的泥点瞬间消失无踪迹。
他坐在她的身侧,“你为何不喜欢晨间的落日峰。”
慈意听到身边的动静,又听他忽然关心起她,今日不修炼是准备和她玩谈心的把戏?
若早知道要谈心,待在他院中也行,非折腾上山顶作甚。
“师兄,我说了原因,能不能往后不在清晨时分来。”
泽夕侧目,他和小师妹在独处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你先说,若是你的理由合理,或许我能答应。”
慈意知晓他在看她,也不和他相对。
她在心中与自己打赌,若是泽夕真的喜欢她,他听了原因必定会心疼她,然后立马道歉,并且往后答应她的请求,清晨不用她作陪上落日峰。
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之事她见得多了,若是他真的按这预料走,今晚她便去见闻殊。
她吸着山上草木相混湿润的气息,“你从前也问过我,那时我没有说,今日我只说一次,我不仅仅是不喜欢落日峰的清晨,伏羲山的拂晓之际大多时候雾霭厚重,人行其间那些雾霭附在身上变成了湿意,令我觉得黏腻。”
远处朝阳峰山顶随着晨光的照耀缓缓显露出全貌,前不久响过的铜钟,在光的照耀下好似镀了层金粉。
泽夕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