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二十七年,承乾宫。
七岁的大皇子不知从何处得来两枝梨花,兴冲冲地想要献给母妃。
“大皇子,慢点,小心摔着。”跟在后面的宫人急急追着,连日落雪地上湿滑,都担心摔着皇子,这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磕着摔着他们小命难保。
虞贵妃立在檐下,望着空中的雪花慢慢飘落。
身侧的宫婢劝道,“娘娘屋外寒气袭人,您的身子骨受不得寒不如进屋去,要是受了寒,陛下又该心疼您了。”
虞贵妃神情哀伤,心疼她,若真的心疼她,为何不应允她,让那孩子和她一起,而是让她的孩儿孤孤零零一人关在梨院边上的宫殿之中。
她哀哀低语,“今日又下雪了,也不知那孩子衣服穿够了没有。”
作为虞贵妃的心腹侍女,对她口中的孩子,再清楚不过。宫中人人都羡慕虞贵妃得宠,谁能知晓贵妃的苦,拼命诞下孪生皇子,未料二皇子一出生,就被国师断言他是不祥之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贵妃不顾身子虚弱,在殿外跪了一日一夜,才为二皇子求得一线生机。
可怜二皇子一出生,就与母亲分离,孤零零地被囚禁在荒殿里,成了宫中的忌讳。
可恨陛下明知贵妃最爱梨花,却将二皇子囚禁在梨院旁的荒殿中。
贵妃每次自梨院归来,都要病上些时日,陛下明知贵妃心病,却从未松口。别宫的娘娘看着陛下对娘娘恩赏不断,却不知贵妃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俗物。
“娘娘宽心,奴婢前些日遣人悄悄看过,也送了些红箩炭,想来今日下雪,殿中伺候的宫人会给他用上。”
虞贵妃拉着她的手,心切道,“晚点你再派人将我宫中的红箩炭全部送去,他那地方冷清,需得多燃些炭。”
宫婢心中她的忧虑,但贵妃说的,她却不能照做,“娘娘,红箩炭有定量,全送去二皇子那处,回头陛下来承乾宫,发现我们殿中未燃炭取暖,定会追查,到时候只怕会害了二皇子。”
虞贵妃无力地垂下手,是啊,若是陛下知晓她暗中照拂那孩子,反倒会害了他。
当年陛下愿意放过那孩子一命,不是陛下宠爱她,不过是不愿担着杀子的坏名声。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陛下也惧怕小儿真影响江山社稷,将那孩子安置在荒殿,不过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七岁的大皇子听到母妃和宫婢提起二皇子,心中好奇,但他心思细腻,母妃正因她们口中的二皇子伤心不该再问,他送来梨花,刚好能哄得母妃开心。
他举着梨花跑进院,“母妃,儿臣给您带来了您最喜欢的梨花。”
虞贵妃见着大儿举着梨花,献宝地往她怀中放,若是那孩子也能这般快活地在她跟前该多好。
大皇子不知母妃为何忽然发呆,难道是他献的梨花,母妃不喜欢么?
虞贵妃身后的宫婢微不可察地叹息,上前接过梨花,稀奇道,“娘娘,您看大皇子送来的梨花,开得可真好,奴婢寻个花瓶给它装上,这样娘娘冬日也能在屋中观赏梨花。”
虞贵妃回神勉强浅浅笑笑,“我儿有心了,母妃很喜欢。”
大皇子陪着母妃说了会儿话,察觉母妃情绪低落,稍坐了片刻起身拜别。
一出了承乾宫,他问身侧的小太监,“我母妃除了我,还有其他的孩子?怎生我从来没见过。”
身后的跟出来的宫女和太监吓得跪了一地。
小太监吓得只差跳脚,“殿下呀,不敢这么大声,奴也不清楚。”
“你说你不清楚,那为何害怕。”
小太监恨不得捂住殿下的嘴,却也不敢犯上,急得不顾雪地寒冷拼命磕头,“殿下,饶了奴才们。”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大皇子不解,他不过问问而已,为何他们如此害怕,心思一转,“起来,回宫。”
地上的宫人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哆嗦着腿脚起身。
等回了宫,大皇子挥退其他人,独留伴读小太监在跟前。
“我晓得你们都知道,母妃那儿我不敢问,你来为我说说二皇子的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双肩抖得厉害,“殿下,还请殿下饶命莫要再问。”
“好,我不问你。”
小太监以为躲过一劫,弯着身子刚要起身,又听主子道,“等明日清晨,我去向父皇请安时,直接问父皇。”
小太监吓得直接跪趴在地,“殿下,千万不敢问陛下二皇子的事,否则奴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