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被安排给皎琬玥做手术的主治医生叫陈辰，是医院眼科部一位资深级专家。

此时他有些奇怪的看向眼前的两人：其中一个约莫三十八九来岁，全身一副商业精英人士扮相，她自称是病人的监护人前来签字。另一个则说是病人的朋友，今天过来看一下病人。

结果两人竟然都不知道，做完手术后病人的右眼会彻底废掉。

在他给两人讲清楚现在动手术危害有多大后，他们的反应就更奇怪了：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好像并没有半分想去劝阻病人放弃这场手术的意图。

半晌后，元姗猛地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文件签下了名字，她神情间夹杂着些许烦躁，似是在忙着去做什么事情。签完字后，元姗拿起包就要往外走去，竟是连见都不打算见上病人一面。

陈辰默默把原本想要劝说两人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干涉，于是陈辰低头处理起了自己的事情。

咚咚咚——

“陈医生，病人我带到了，你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啦？”刚扶着皎琬玥过来的护士礼貌的敲了敲门，然而还没等到陈辰的回答，她们就跟从里面走出来的元姗遇上了。

“我先走了。”元姗淡淡的跟皎琬玥打了声招呼，眼底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嘲弄：她皎琬玥我行我素惯了，做起事来极端又偏执，现在却连右眼都不要了，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

和皎琬玥一道的护士微微侧身给元姗让路。她对刚才元姗看向她们的神情感到极度不喜，内心里巴不得这人赶快离开。

待元姗走后，护士不由得偏头朝身旁的女孩看去：只见她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护士突然间就有些同情起这个女孩了，家长待她这么冷漠，竟还能表现的如此平静，也难怪会干出放弃右眼这种事来。

怕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外表正常远好过内里的腐败了吧。

思及此，护士连看向皎琬玥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她想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给予这个女孩一些或多或少的关怀。

“都准备好了，同学你过来选一下义眼片。”陈辰的声音适时从里面传来。他从电脑上调出几张各式各样眼球模型的图片，等待皎琬玥过来挑选。

“好的，我这就扶她过来。”护士应了陈辰一声，随即就轻柔地扶着皎琬玥继续朝办公室内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转身的瞬间，皎琬玥右手指尖微微垂落。

这次的事情元姗对她生出了极大的不满。就算这么多年来，皎琬玥带着她一路打拼到现在。

元姗是典型的保守派。在没有遇到皎琬玥之前，她好歹也是一家公司高管。虽然收入、权利、地位样样不及现在，但她至少不用天天担惊受怕的，还要忍受外面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

以前元姗是因为不满于公司现状，在见识到皎琬玥的能力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跟着她一路打拼到现在。

过了那么多年，瑞安好不容易小有所成了。结果皎琬玥丧心病狂不干人事，这让元姗一度生出了退却之意。

倒也好，瑞安是因为司墨安而立，

现如今的一切假象都支离破碎，物是人非。

那她就把瑞安赔给江氏吧，放下心里对过往的执念，此后年年月月，常伴阿玗身侧。

皎琬玥在护士的搀扶下很快就来到了电脑面前。她细细看了一遍屏幕上五花八门的义眼模型，最终选择了一只和左眼相似的义眼片。

“好的，你们先去手术室，我一会儿就过来。”陈辰给皎琬玥选的眼球做下了包标记。

“等一下。”一直待在旁边的江忆轩突然出声叫住了皎琬玥：“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进行这场手术？”

在看清皎琬玥选的那个义眼后，他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可能是因为右眼受伤的缘故，加之皎琬玥选得也很粗略，所以那只义眼和她的左眼只有个大致的相似。

仔细去看的话，内里其实还是有些细微差别的：皎琬玥的左眼像颗沉在水潭之下的黑宝石，那里面闪烁着睿智而又清冷的光芒。而她选的那只义眼，配上她则像一只聪慧但是呆滞了的眼睛，没有光彩的瞳仁，里面映着朵极浅的栀子花图腾，一动不动，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但他分明记得，前世最后和皎琬玥见面的时候……她的右眼也是这样！

当时他还奇怪为什么皎琬玥的左眼和右眼有些细微的差别，现在所有的疑惑都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