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刚好是课间休息的时间，许暖芸从座位上起身，挨个收他们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

四组最后一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许暖芸很快就来到了陌云泽桌边。

少年正皱着眉头盯着门口方向发呆，似乎在担忧他同桌在老师那里会不会被为难。许暖芸眸光微沉，哒哒哒轻敲了两下课桌提醒：“陌云泽，交一下语文作业。”

“哦。”少年回过神来，他把自己桌上的卷子递过去，随后又自然而然地侧过身子，从身边书包里掏出另一份卷子递了过去，“这是皎琬玥的。”

“啪——”少年掏的时候没注意，连带着两张洁白的纸张也被带出来飘落在地上。

许暖芸弯腰捡起，却在即将送还回去之时蓦地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女生面色苍白，语气艰难的开口：“陌云泽，你……真的了解你同桌吗？”

上学期皎琬玥雨夜发疯的场景历历在目，许暖芸对此人的惶恐远多于嫉妒。

说来也是巧合，那晚陌云泽中途请假陪皎琬玥去医院看病，许暖芸心里难过，下晚自习独自在家里借酒浇愁。

父母有事回不来，空旷孤寂的别墅里就只有许暖芸一人。

那晚她喝了很多酒，心中的烦闷也没有消解掉半分，自己反倒因为喝多了头晕反胃折腾了半宿。后来酒醒了，许暖芸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穿好衣服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永堕巷中。

许暖芸不甘心，不甘心她年幼时喜欢了那么久的少年，就这么和自己错过。

无论如何，许暖芸都还想再争取一下。

谁曾想刚走进永堕巷不久，想见的人没见着，她反倒撞见了皎琬玥在雨夜里发疯！

许暖芸不敢上前阻拦，鬼使神差地，她屏住呼吸躲在灌木丛后面，哆嗦着双手拿出手机，录下了不远处癫狂少女发疯伤人的一幕……

后来许暖芸因为惊吓过度外加上淋雨感冒发烧，请假在家休息了两天。

回学校皎琬玥和陌云泽两人成天又形影不离，以致使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让陌云泽看看皎琬玥的“真面目”。

许暖芸先前一直不理解皎琬玥那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直到今天，她看到手中两张病历单的时候，忽然间明白了。

——原来皎琬玥真的是个神经病。

科塔尔综合症，外加上右眼全瞎，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累赘……怎么配得上超群拔萃的陌云泽啊。

这一刻，不甘远远盖过了恐惧。

许暖芸攥紧手中的衣袖，强装镇定的开了口：“陌云泽，你……真的了解你同桌吗？”

少年很快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抢过许暖芸手中的病历单：精神状况分析、义眼适配复查……怪不得，怪不得！

薄薄两张单子似有千斤重，直压得陌云泽双手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纸张，眼眶倏忽间就红了。

“其实上学期我……”许暖芸看着男生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陌云泽果然不知道皎琬玥的“真面目”。

她再接再厉还想再说点什么，谁料眼前的少年兀然间抬头，阴沉着一张脸朝她低吼道：“够了！”

“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别多管闲事。”

“陌云泽！”许暖芸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她可是为他好啊，结果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毫不领情。

自幼被家里宠着养大的小公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啪地一下抱起卷子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到门口的时候恰好与从办公室回来的皎琬玥擦肩而过……

皎琬玥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并没有放心上。她神态自若的回到座位，在触及到少年手中两张崭新的病历单时，心底咯噔一下。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啊。

皎琬玥无奈，平日里陌云泽不会随意翻动她的东西，她才随手把最新去检查的病例单塞到书包里。

早知道拿到单子那一刻，就该把它给毁了的。

陌云泽一眼看出对方在想什么，他沉默着把单子递了回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让我去医院检查那晚。”皎琬玥垂眸简单回了句。

“……”陌云泽哑然，几乎在瞬间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睛是在「阿玗」出现时候伤的，科塔尔综合症也是在「阿玗」离开时产生的。

陌云泽无声的叹了口气。

少女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是因为「阿玗」，而他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