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散人应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些厉鬼多有冤屈故事，直接打杀了也有罪孽。”

“那造下此等冤孽之人，也多被人仙顺手一道擒拿了。”

“前者有我等超度了，后者乃是丢给当地官府处置。”

无尘子若有所思。

无我大师看了无尘子一眼，又补道：“那胡八姑之事，便有我那师弟无戒出手，因胡八姑修为深厚，功败垂成。”

“无戒师弟也是一位人罗汉，用你道门唤法，便是人仙。”

“如今还在寺内闭关，疗伤。”

胡八姑一事，祸及千人，死伤几百，确实罪孽深重。

无尘子想想，彼时自己也是道门之人，又是伤了胡八姑之人，才没有被那无戒大师拿下，算是善缘。但那嘉定县因胡八姑而死之人，其罪孽多少也会追究到自己身上，不知自己日后修为高深了，能否看到这些罪孽？

哎，日后再说吧。

扶风散人想了想，又道：“吾等人仙，也非是能镇压一切的。”

“修为高深些的妖物邪物，化作人形体悟红尘，便非吾等能招惹的。”

“至于其上的地仙天仙，你修为低下，非知晓时候。”

无欲大师听了听，看诸人都有收敛，怕无尘子继续追问，打断道：“今日寻小友来，是为了与小友谈论符道一二。本以为小友是符道传承，不意小友也是道门纳气法门，不知小友可愿露上两手符箓本事？”

无尘子也没有藏拙意思，毕竟修为低下，反倒是更想向这位前辈请教一二，急急应下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驱邪符、镇宅符，无尘子刻意绘制与外人看，但是那遁身符、五雷符这些，须得小心，不可将秘传手段泄露了。

立时便有小沙弥在无欲大师的示意下去取符箓墨宝。

室内一时安静。

无尘子生怕气氛尴尬，又寻了自己绘制时候遇着的难处，问道：“前辈，晚辈修行时日尚短，许多地方不甚明了，便如那符箓文字也能绘制，罡步手印也能踏出掐动，其效力或强或弱，并非一致，是何缘故？”

无欲大师笑着解释道：“符箓虽是借助天地神明的威能，但也需要自己修为支撑，在绘制之时心境修为法力，都能影响你绘制符箓的效果。”

扶风散人提点道：“故而你绘制之前需沐浴净身。”

“绘制之前，还有种种咒文。”

“此为静心，压下诸多杂念，可使你绘制符咒时，不出岔子。”

“据贫僧所知，太乙门绘制符咒颇为讲究，有那祭天的符咒，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方位时辰不对，都会出岔子，反噬祷告之人。”

“你们道门的符咒，诸多主事神明都有时辰相对，又有那五行符咒也与时辰方位相生相克，如五行木符，取东方为最佳，取寅时卯时为最佳，取正月二月为最佳。”

“当然，若非刻意，除了破日，都没啥问题。”

言罢，三人便看无尘子静静体悟，也不打搅。

那小沙弥极快便取了黄纸朱砂等物前来，又在一旁燃了香炉，这才退下。

那香炉中有丝缕青烟自那泛黑的镂空处逸出，如墨入水般，点点散开，化作宁神香味，将无尘子唤醒。

外头有凉风吹拂，房内有清香缭绕。

无尘子这数月中，大多在潜心研读资料，又对符箓最为上心，因而也能看出那符纸符笔，都是上等之物，非是那寻常书斋之类能够寻来的，看那笔尖毛发，以无尘子的眼力也就能认出那上面的精纯气息；那符纸乍一看之下与无尘子自书斋寻来的符纸相差仿佛，但稍稍触碰，便能够感觉出那细腻平滑感觉，墨汁沾染上去不会蔓延开来，确实不是自己所使用的物件能够相比的。

真是好东西。

无尘子稍稍犹豫，微微怯场，却又硬着头皮绘制了一张五雷符。

没有念动咒语，没有踏动罡步，便是法力也有些凝滞。

下手瞬间，无尘子便知晓自己状态不对，还未调整，便已经废了一张符箓。

墨迹清晰，灵气全无。

围观三人也无神色变化，多是看小辈练手心态，其能下手，便是突破，纵有失手之处，浪费的也不过是符纸几张，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也是符道修行的好处，不似内丹产生等道法，修行时候出了岔子，便是伤损自身，或元神，或法力，或兼而有之，符道修行时候，纵有损毁，也多是外物，于己无碍，外丹法如此，制器法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