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院门处墙角的竹木,稀稀拉拉的几根,枯叶其上,坏根在外,明年开春后也不见得能够发出几根笋来,想来这两笼,也毁了。
院子各处廊道上,也仅见着几个打扫收拾的仆人,都是男的,并未见得一个女使。
又有一路上都颇为安静的管家。
无尘子有些发毛。
这刘伯爵不知道是从哪找了这么一个几十年的老宅子,是刘家祖上的宅子,可看来又是荒废了许久的模样,或者是刘伯爵入京以后才寻人清理出来,甚至有可能还未彻底收拾妥当就急急住了进来,人手看来也不足,方显得有些落魄模样。
整个院子也是悄悄咪咪的,听不着外头的车马人声,见不着里头的姹紫嫣红,不像是个权贵人家的,倒像是个败落的百年世家,过几日就要被人请出去了的模样。
不寒颤,只是心惊。
胡八姑也一言不发,紧跟着无尘子,不过却有心思留意这伯爵府上的布置。
无尘子还是凡俗人心思居多,第一个念头不是用元神法眼细看,其本身的眼力劲,也就困于色相,而胡八姑虽平日咋咋呼呼,但修为高深,看待世间万物第一眼便是其生旺衰败气息,然后便是与天地人三者相合,最后才是色相。
此中差距,便是境界。
盏茶多功夫,无尘子三人绕过了七八个院子,这才到了一处偏厅位置,厅门洞开,其上还有几个蛛网痕迹,又有廊下柱子也裂开了四五道通身的缝,可见其内红色的芯,有些灰旧模样,能够伸两三只手指进去。
其内正端坐着刘高湛刘伯爵,依旧华丽,只是眉头紧皱,看不出多少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咦,无尘真人?”
刘高湛一眼便认出了无尘子,勉强起身相迎,待得三人落座,又安排了管家取了茶水杯盏,稍稍缓和之后,这才絮叨起来:“上次一别,本以为还要许久才能再见,不想这才两三月时间,又在京城见着了。”
无尘子本有些尴尬,但看刘伯爵一脸风轻云淡模样,一点忐忑瞬间便消失了,也笑着应道:“本该清净修行的,奈何总有俗事缠身,不得已跟着跑了京城这一趟。”
“回去之后,贫道定然要安心修行了。”
无尘子摇头晃脑一番,看刘高湛稍稍舒缓了些,又道:“整日在外奔走,本非我修道之人该做的,既乱了我等清修心境,也耽搁了修行。若非是人情难推,想来贫道这还在百江郡老宅中安静修行。“
“真人向道之心如此坚定,也怪不得年纪轻轻道行已经如此高深。”刘高湛接过管家递来的卧佛寺无欲大师书函细看,一边顺口恭维道。
“不过打坐也是修行,游历四方也是修行,见识人情也是修行,交友论道也是修行,道长何必拘泥于打坐呢?”
这话,无尘子不太好接。
自己破境之后,本就该打坐闭关一段时日,以稳定修为,而不是急急忙忙便出门,白白错过了破境时候的一些参悟。
如今时机已过,无尘子再回去打坐,也无法再参悟破境时候的机缘了——那朦胧之中所得的道行心得。
这就是机缘,过了便过了,求也求不回来的。
无尘子没有再聊这修行事情,先将胡八姑与刘高湛二人相互引见了,又代无有趣味的胡八姑道歉了,惹得胡八姑一阵白眼,这才调转了话题问道:“听闻伯爷回京有些时日了,可知京城近来事情?”
刘德昼细细看了几眼胡八姑,没出声。
刘高湛对胡八姑也是看了一眼便略过了,倒是对无尘子这话题起了几分兴趣:“哦,京城除了陛下驾崩,太子登基外,还有别的大事吗?”
其一脸淡然模样,似乎这两个事情并不是什么惊天大事。
无尘子想想,也就释然了。
刘高湛本是权贵人家,这些事情其定然知晓,说不得还亲身经历了,再者其管家又是个地仙高人,自然能够看出先帝和太子的运数,如此淡然也是常理,无尘子也不敢在其面前说些乡野传闻,只得转了询问语气道:“贫道也对这两件事有所耳闻。”
“倒是先帝驾崩后,这周遭的钟鼓声音着实烦人,贫道要耗费好些精力才能安稳打坐。”
“日也不停,夜也不停,十分难熬。”
“真人可有得受了,这钟声要有三万响,清扫京城一地,耗时一月。”
“上下全国缟素,直至先帝入了皇陵,道长有得受了。”
最后这句话,却不是对无尘子说的,而是对胡八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