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羲和本来不出门的,在家整理之前在外拍摄的素材后,正准备休息会儿。结果小时候的玩伴李海打电话来说高中同学周鹏宇下个星期结婚,趁你在家休息,想约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
没法子推,关系在那。翟羲和挂了电话,就匆匆出了门。本来是要开车去的,想着吃饭的地方是闹市区,不太好停车。
出了门,刚走到路口正准备打车。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杵着拐杖的叶望舒,正一脸严肃,一副蓄势待发冲上车的样子。
一时间,翟羲和觉得这人的表情乃至动作,与初见时清冷的气质,颇有些违和。
他心想,这人怎么看精神这方面都是没有问题的。看坐公交车的劲头儿,跟冲锋似的,别提有多热爱生活。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让人避之不及?听他话语间逻辑清晰,就算有过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应该也只是腿受伤那几年。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已经恢复,不至于还继续被人说是非。当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大家这么印象深刻?
………
寒风中静谧的胡同口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喧嚣后,与这雾气蒙蒙的傍晚,陷入了另一种静谧。
叶望舒杵着拐杖,下车后,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恢复的速度超乎常人。不过,个人体质不同。
医生说这话时,叶望舒知道是因为翟羲和戴的琅玕白玉起的作用。
当他触碰到白玉时,暖意瞬间从指尖直至四肢百骸。明显能感觉到,体内原本已经枯死的灵根,瞬间微微抬起了枝头,开出了嫩芽。
因为,琅玕白玉里有他的一半灵神。
几个小时后,叶望舒从医院出来时,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下台阶时看见的都是重影,他找了一处花坛边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手心不自觉地在腿上来回摩挲。
既欢喜又担忧。
欢喜,是以为和那人再无相见之日。担忧是怕自己再度误人。
“困于荒芜之境的三百年。叶望舒,你不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么。”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这样不断来回,时远时近,时大时小的响起。和街道上人来人往得说话声,以及车辆路过的声音逐渐重合。
在荒芜之境中,清醒般浑浑噩噩度过了百年光景,要不是放不下那人,大概他早就入了弥虚。
直到一日,他突然想到一些没搞清楚的事,以及刚好阵中出现裂缝,他才勉强破了荒芜之境。
受伤逃离后又被黑煞趁虚而入,不得已立了血魂契。
匆匆逃离魔域,再入尘世时,身体却出了问题,失了灵力,忘却了前世之事。
那时,成为凡人的他,成长经历也颇为艰难曲折,作为一普通人,一次意外差点失去了双腿。再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和无助。无论怎么挣扎,和命运抗争。一切都毫无作用,现状没有任何大的改变。
直到成年一次机缘,才恢复灵力和记忆。
后来有人问起,那段时间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聊起这些过往,那时他已经恢复记忆。一瞬只觉得众生皆苦,而他又能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以前他从未这么想过,只觉一切人界之事都是注定好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去悲悯的。许是受玄天一些人,面上冷漠的影响。或是受环境影响,更或许是他琢磨的方向出了偏差。
于是,那时他有样学样,下界玩耍时,如同高高在上的玄天,绝不会想着能为众生做些什么。看着一切发生,结束。
现在想来,翟羲和之所以对自己冷淡。是不是也是这种心理,不想牵涉因果,从而和自己产生纠葛。
回过神后,问他的人还在继续追问,他当时怎么过来的。
最后叶望舒只答,熬过去就好了,日子总归会好起来的。
一个普通人不就是只能这么想,才能凭借这个信念支撑过完一生的么。
一直待到下午六点多,从医院出来的几个小护士七嘴八舌往左边的小餐馆走去,路过时,其中几个人瞥过那道沉默的背影。
叶望舒坐在花坛边,脊背放松地坐着,腿微微分开,手臂自然垂落在身侧,鼻翼和脸颊在树荫下,微弱的光透过树叶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
对于能和翟羲和这么快遇见,这是在他预料之外。他很庆幸自己这几百年,也算熬过来了,但却也是物是人非。
虽然欣喜,但目前他还是恍惚多些。
这些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