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咧着嘴笑,晃悠了下手中的猪肉和大米。
“安娃子,你……?”
换做平时,这个点儿徐老汉早就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今天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等徐安回来,月亮都已经升得老高了,徐老汉还蹲在小院里的石头旁,一口接一口抽烟,眉头皱得几乎能挤死苍蝇。
他瞪大眼睛看着徐安手里的东西,张了张嘴,急得说不出话来。
“你真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今下午,刘二虎记恨徐安让他丢了面子,在村子里散播谣言,说徐安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品德败坏,有资本主义倾向。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村里明事理的人都知道刘二虎是什么德性,就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听过就听过了。
可有些爱拱火的,或者想要巴结刘二虎的,就跟知道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到处大声嚷嚷。
俗话说,三人成虎。
这架势传播下去,就算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就连徐老汉这个当爹的都开始动摇。
毕竟,他儿子徐安,之前确实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主儿。
生了场病后性子就莫名其妙来了个大转弯,仔细想想,的确匪夷所思。
如果真像刘二虎说的那样,徐安这段时日以来的改变都是装模作样,是想骗取大家伙信任,整波大的,那……
“什么?”
徐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真去干?
“你,哎,安娃子,糊涂啊你!”
看着徐安迷茫的神色,徐老汉愈发误会了:“打小儿我就告诉你,咱家穷点不要紧,做人得清清白白!”
“一旦踏上那歧路啊,下半辈子就染上脏名声,彻底洗不掉啦!”
“你老实交代,肉和米是哪儿来的,是不是偷的?还是把乡亲们给张老汉的救命钱花了?你说!”
徐老汉越讲越生气,颤抖的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往徐安身上打。
一看自家老爹这架势,徐安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爹,你说啥呢?我这钱来路正得很啊!”
辛辛苦苦摸了那么久的田螺,换点米和肉不是很正常?
将来龙去脉倒出来,徐老汉痛心疾首的神情才慢慢消散下去。
“真的?”
他眼中有泪光闪过。
是为自己的误会内疚,更是为徐安的勤奋窝心。
“对啊!”
徐安笑笑,猜出了七八分,也不生气,把东西放好,撸起袖子往屋里走:“我瞧灶台旁边的锅都没动过,是还没吃饭?正好,我去做。”
徐老汉沉默了。
下午,他气不过,冲上去和刘二虎争执了番,又愤怒又担忧,确实没心情做饭,热了两个馍馍给奶奶送去便罢了。
泥巴屋,缺了腿儿、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直立的桌子,一片破败,显得新鲜猪肉大米格格不入。
平时喝稀粥喝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就算是过年,也不一定能吃得上。
看着徐安忙活的背影,压在徐老汉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只觉得欣慰万分。
四十分钟过去,白米饭和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野菜炒肉片被端上了桌,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气息。
像中午一样,徐安顾不上填饱自己的肚子,单独盛出来一小碗,往徐老太太所在的屋子走去。
徐老太太又有些神志不清了,徐安一口一口地喂,没有半点不耐烦。
院外。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徐老汉刚拿起的筷子只得放下,嘀咕着“这么晚了,谁啊”,一边前去开门。
木门刚被开了条缝,门外那人就跟泥鳅一样滑了进来,随后急匆匆地重新将门掩好,生怕被人发现。
徐老汉定睛一看,是徐志才。
“二弟,你咋来了哩?”
来就来吧,还一副做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嘘!!”
徐志才一听徐老汉说话,赶紧转过身,捂住他嘴巴:“小声点,我特地等到这么晚才来找你的!”
要不是看在徐老汉跟他沾亲带故、徐安又刚帮他解决了和靳寡妇之间矛盾的份上,他才不会操这心!
“村里的流言我可都听着了,徐安思想有问题,这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盖过去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