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司凝在八点之前骑车回到了白鸽小区。

电梯空无一人，她提着装有湿鞋袜的塑料袋正要进去，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同样从一楼门口进来的人。

司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进了电梯，按了17层，那人稍显犹豫，随后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拢。

光滑的镜面倒映着司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同样，它也清晰地显示着另一张人脸上的忐忑不安。

“叮”的一声打破了电梯里死寂。

那人先冲了出去，司凝放慢速度，跟在她身后。

“许许！你去哪里了？说是出去和同学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灯光明亮的走道里，一个女人从司凝的视线前方匆匆走过来。

看到那人满身泥渍、狼狈不堪的模样，女人难以掩饰心中的担忧。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身上这么脏，走路也这个样子，是摔倒了——”她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试探，“还是班上又有人欺负你？”

“没……没有，妈，没人欺负我，”程许许低着头捏着衣角，僵硬得像是在背台词，“是我刚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

郑素萍显然不信，安抚般地说：“许许，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还有人在欺负你？你不用怕，妈妈给你作主！”

“没有，”程许许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真的没有，妈，我真的是不小心摔了。”

郑素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了距离程许许身后两米左右，停在一扇门前的司凝，她赶忙叫住：

“小凝！”

司凝输密码的手一顿，转过身看向她，礼貌地喊了一声：

“郑阿姨。”

“小凝，”郑素萍询问地看向她，试图尽量保持温和平静，但语气还是暴露了迫切，“你和许许是一个班的吧，你可不可以告诉阿姨，你们班上最近是不是有人在欺负许许？”

“妈！你真的想多了！”程许许语调高扬，“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程许许的不耐厌烦表演得很拙劣，但向司凝投来的乞求眼神却无比真诚。

“阿姨——”

司凝露出了令母女二人都松了口气的诧异:“您怎么会这么想？”

“刚才经过小区，我看着程许许摔的，”司凝接着说，“之前欺负她的混混不是已经都被抓起来了吗，您不用担心。”

郑素萍彻底动摇：“是……这样吗……”

程许许忙说：“妈，你真是的，我都说了没人欺负我了，你还不信！”

“我……妈妈是看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我以为……”

“哎呀，我那是因为受了之前那件事的影响——也不是，主要还是快高考了，我心里压力大嘛。”

郑素萍嗔怪：“那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呢！每天回来心不在焉的，妈妈都担心死了。干嘛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和你爸对你没什么要求，就算发挥失常没考上爸妈也养得起你，怕什么！”

程许许眼眶微红，说道：“我才不要。妈你别咒我，我要考就考最好的。”

“好好好，考最好的，妈相信你，”郑素萍揽过她的肩膀，鼓励般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家许许肯定能行。”

这般说着，她又看了一下司凝，对她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小凝，周末有空可以来我们家找许许玩啊，阿姨先和许许回去了。”

司凝微微点头。

二人往前走了没多远，被郑素萍搂着的程许许便忽的回过头，看了一下司凝，眼神里情绪复杂。

司凝无心研究，低头输起了密码，进了家门。

她打开客厅的灯，将手上和背着的东西放好，思索了一下后，拉开了冰箱门。

将冰箱里的鸡汤放进微波炉加热后，司凝盛了一碗，走到餐桌旁坐下，缓慢地喝了起来。

——到底是孙芬红的一片心意。

喝到一半，便听到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微信提示音。

她下意识以为是司启山，掏出手机一看，却略感意外地发现备注是“大善人”，她今天的新好友。

［大善人］：到家了？

傅景安显然和她一样对这些社交软件没什么经营兴趣，他的头像也是默认原始头像，昵称是简单的字母f，朋友圈是一片空白。

司凝回复：到了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